她沒理會,而是緊張地左右看了看,然后從臃腫的褂子懷里掏出一個打了補丁的布包。
布包解開,里面是她一下午的“成果”——前院三大媽的紅肚兜、中院二大媽的花褲衩、后院一大媽的棉布背心,還有幾個年輕媳婦晾的貼身小衣。
這些東西帶著皂角和陽光的味道,被她一件件摸索著,像是撫摸著即將到手的勝利。
她溜進吳碩偉家。
這屋子自從吳家父母走后,就透著一股冷清。
賈張氏的目標很明確——那個靠墻立著的大衣柜。
她拉開柜門,一股樟腦球的味道沖了出來,她嫌棄地皺了皺鼻子,然后把懷里那堆花花綠綠的布料一股腦地塞了進去——這可是自己兒媳婦的肚兜。
她特意把一個鮮艷的肚兜角露在柜門縫外,這才滿意地拍了拍手。
“小王八蛋,跟我賈家斗,我讓你在院里抬不起頭!”她壓低聲音罵了一句又朝地上啐了一口,這才關上柜門像只偷了食的野貓閃身溜了出去。
在這個年代,鄰里之間住得近私人空間很有限,但也因此形成了一種獨特的社區生態。
四合院里沒有秘密,誰家晚上吃了頓肉、誰家夫妻吵了架,第二天就能傳遍全院。
這種環境下,“名聲”二字比什么都重要,尤其是對于男女之事一旦沾上“耍流氓”的帽子,那基本就等于社會性死亡了。
賈張氏這一招,不可謂不狠毒。
……
天色擦黑,婁曉娥家門口。
吳碩偉終于告辭。
在趙麥麥“明天還來玩啊”的清脆美聲里,他轉身回了鑼鼓巷四合院。
剛走到自家門口,他就站住了。
門上早上出門時夾的一根頭發絲,斷了——這是他提防院里某些“鄰居”的老習慣。
屋里進人了。
他推門進去,屋里陳設沒動,但空氣中的味道不對。
除了他熟悉的皂角味,還混著一股陌生的、屬于女人的脂粉香氣——他的目光落在了衣柜上,柜門縫里果然露著一角不屬于他的花布。
他走到柜前,拉開柜門。
滿滿一柜子的女人衣物傾瀉而出,棉的、綢的、的確良的,散落在地上——香風四溢。
吳碩偉沒有立刻發怒反而笑了,是那種極冷的笑。
他想起進院時,賈張氏坐在門口納鞋底看到他時那副想笑又不敢笑、充滿惡意的眼神。
“賈張氏……你這是下了血本啊。”他自自語道。
他蹲下身,也不嫌臟把這些衣物一件件撿起來,重新塞進那個賈張氏帶來的布袋里。
然后,他走到窗邊,掀開窗簾一角朝外看了看。
院子里人來人往,都在忙著回家做飯,沒人注意他這個角落。
他提著布袋,開門閃了出去,沿著墻根的陰影,幾步就繞到了賈家的后窗。
賈家的窗戶沒關嚴,留著一道縫。
他湊上去,屋里點著一盞昏暗的燈泡,堂屋的門也開著。
他聽了聽動靜,深吸一口氣手在窗臺上一撐,身體便輕巧地翻了進去落地時幾乎沒有聲音。
炕上放著一個老舊的木柜子,那是賈家的主要儲物家具。
吳碩偉剛準備把布袋里的東西塞進去,院子里就傳來了腳步聲。
“媽,我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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