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機床的核心傳動部件一旦出現疲勞裂紋,就意味著隨時可能在高負荷下徹底崩解,引發嚴重事故。
在那個年代,這被視為機械的“絕癥”,因為沒有有效的檢測手段和修復技術。
李懷德苦笑了一下。
道理他都懂,可問題擺在眼前光懂道理沒用。
沒有這臺龍門銑床,特種鋼項目需要的許多大型精密模具就無法加工,整個生產鏈條都會卡住。
眼看人走得差不多了,洪志偉也準備回去寫技術鑒定報告,卻發現吳碩偉還站在原地沒動。
他不但沒走反而走上前,繞著那臺被判了死刑的銑床轉了一圈,最后停在被拆開的齒輪箱旁邊蹲下身子仔細朝里看。
這個舉動,讓正準備轉身的李懷德和洪志偉都停下了腳步。
“碩偉老弟。”李懷德主動走了過去,“你這是……”
吳碩偉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臉上是那種專注思考后的神情:“李廠長,洪總工。”
洪志偉也走了過來,他扶了扶眼鏡看著吳碩偉:
“小吳,你也是搞技術的,應該明白這臺機子的情況,這不是換一兩個零件那么簡單。”
“我明白。”吳碩偉點了點頭,他看了一眼機床又看了看兩位領導。
“洪總工剛才說的金屬疲勞裂紋,確實是絕癥沒法修。”
“那你這是?”李懷德心里動了一下。
吳碩偉嘴唇動了動似乎想說什么,但又看了一眼周圍還沒走干凈的幾個工人把話又咽了回去。
李懷德是個明白人立刻會意。
“走,去我辦公室說。”他當機立斷,沖吳碩偉和洪志偉一招手。
“這里人多嘴雜,不是談事情的地方。”
李懷德的辦公室里,搪瓷茶缸里泡著的熱水升騰起白霧。
“吳工,現在沒外人了。”李懷德把一個茶缸推到吳碩偉面前,開門見山地問。
“你剛才在車間,是不是有什么想法?但說無妨,說錯了也沒關系。”
洪志偉也看著吳碩偉,他雖然嘴上說沒救了但心里比誰都疼——那臺機床他比看自己的孩子看得都勤。
吳碩偉端起茶缸沒喝,只是用手感受著杯壁的溫度。
他組織了一下語,才開口:“李廠長,洪總工,我剛才在想一個問題。”
“什么問題?”
“我們在討論‘維修’,可這臺機床,確實已經沒有維修的價值了。”吳碩偉說得很直接。
這話讓李懷德剛提起的一點念想又落了下去,他皺起了眉。
洪志偉倒是點了點頭:“是這個道理。”
“可如果,”吳碩偉話鋒一轉,“我們不提‘維修’,而是提‘改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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