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大的忙?”趙麥麥挑著眉毛,雙手抱在胸前,一副“我洗耳恭聽”的架勢。
吳碩偉嘆了口氣,把最后一口面湯喝完才擦了擦嘴。
“那會兒剛搞公私合營,人心惶惶的。我就是提醒了她一句,別把雞蛋都放一個籃子里,該順應政策的時候就得順應。”
“就這?”趙麥麥顯然不信。
“就這。”吳碩偉攤開手,表情中充滿著誠懇。
“對她那種生意人來說,一句話有時候比一火車黃金都值錢。她覺得我這人能處有點遠見,一來二去不就熟了嘛。”
他看趙麥麥還是半信半疑,又補充道:“再說了,我這身板,這長相討個姐姐喜歡,不正常嗎?”
“去你的!”趙麥麥被他逗得噗嗤一笑,心里的那點小疙瘩也散了。
她知道吳碩偉這人鬼精鬼精的,肯定沒把所有事都說出來,但眼下這個解釋也算合情合理。
畢竟,能活在這么一個“影視劇大亂燉”的世界里,還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呢?
……
第二天一早。
吳碩偉沒去廠里,而是拐了個彎,騎著車直奔郵電局。
軋鋼廠最近要攻克一個新鋼材的配方,他特意寫信請教了自己遠在攀枝花指導工作的老恩師——馬教授。
算算日子,回信也該到了。
郵電局里已經有不少人排著,空氣里混雜著墨水、郵票膠水和人身上的汗味。
吳碩偉排了十多分鐘,總算輪到了他。
柜臺后面坐著個小姑娘,約莫十七八歲的年紀,梳著兩條麻花辮,穿著一身洗得發白的藍色工作服。
她抬頭看見吳碩偉,臉頰“騰”地一下就紅了,像是喝醉了酒,說話都帶著點緊張。
“同…同志,您辦什么業務?”
“我來取信。”吳碩偉把手肘撐在柜臺上。
“收件地址和姓名報一下。”小姑娘低著頭不敢看他,手指頭緊張地卷著衣角。
“南鑼鼓巷95號院,收件人吳碩偉。”吳碩偉頓了頓,補充道,“信是從攀枝花寄過來的。”
小姑娘在登記簿上翻找著,嘴里小聲念叨:“無…所…謂…”
她念著念著,忽然抬起頭,臉上帶著幾分古怪和忍俊不禁的表情。
“同志,您這名字……是無所謂的‘無所’,偉大的‘偉’嗎?”
吳碩偉嘴角抽了抽。
得,又來一個。
他都懶得解釋了,直接從上衣口袋里掏出自己的工作證,“啪”的一聲拍在柜臺上。
“你看清楚,是哪個吳,哪個碩,哪個偉。”
小姑娘探頭一看,工作證上“軋鋼廠六級技術員吳碩偉”幾個字清清楚楚。
她的臉更紅了,從臉頰一直蔓延到脖子根,頭都快埋到胸口里去了。
“對…對不起,同志,我…我不是故意的。”她聲音小得像蚊子哼哼。
“我這就給您找。”
這年頭的郵政人員態度好的不多,像這小姑娘一樣知道臉紅道歉的更是稀有動物。
吳碩偉看著她手忙腳亂地在后面架子上翻找,心里的那點不快也散了。
小姑娘很快抱著兩個郵件走了回來,一個是大點的牛皮紙包裹,一個是普通的信封。
“同志,你們院里有兩封掛號信。”小姑娘把包裹推到他面前
“這個是你的!”
她指了指另一個信封:“另外一個是叫何大清的人寄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