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熟悉的嬌俏女聲笑著繼續接話,“李大人怕什么?下次我教你我們西南的法子,配著西南的酒吃,才是最痛快!”
話語聲清晰地傳入耳中。
蘇曦堯愣在原地。
所有關于他病重高熱、需要靜養的擔憂,在這一刻顯得無比可笑。
追來的綠柳臉色發白,低下了頭,不敢看她。
原來竟然是這樣的“不便打擾”。
蘇曦堯只覺得自己的指間都變得麻木。
她深吸一口氣,壓下心口翻涌的酸澀和鈍痛,維持著臉上的平靜,抬手,推開了那扇虛掩的院門。
院子里,李知行并未如想象中那般臥于房內的病榻,而是披著一件墨色外袍,隨意坐在院中的石凳上,雖面色仍帶著病后的蒼白,但神情閑適,正與對面一位身著異域華麗服飾、明艷照人的少女談甚歡。那少女約莫十七八歲年紀,眉眼深邃,笑容燦爛,自帶一股灑脫不羈的氣息,正是那位西南的公主。
見有人進來,兩人的談笑聲稍歇。
李知行抬眼看過來,見是蘇曦堯,眸中閃過一絲極快的訝異,隨即恢復深沉。
那位公主好奇得打量著她,眼神明亮而直接,顯然,她第一眼就認出了這個不速之客。
蘇曦堯垂下眼睫,規規矩矩地行了個禮,“奴婢奉貴妃娘娘之命,前來照料李大人身體。”
她語氣疏離,完全是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
“有勞貴妃娘娘掛心,已無大礙。”李知行看著她低垂的眉眼,眉頭微微動了一下,他回答她的聲音,卻是還帶著些病中的沙啞。
坐在他對面的西南公主此時卻忽然笑了起來,目光在兩人身上逡巡了一遍,落落大方地開口,帶著點好奇和慵懶,“這位姑娘瞧著可真關心你,不只是奉命而來那么簡單吧?”
蘇曦堯身體微微一僵。
“那一日在宮宴之上我就看出了你們兩個人之間,絕不簡單。”公主徑直站起身,走到蘇曦堯面前,“你喜歡李知行,是不是?”
蘇曦堯聞抬頭,撞上公主清澈坦蕩、毫不掩飾的目光,一時竟不知如何回應。
“我們西南的女子,喜歡什么,就去爭取,而且要光明正大得爭,我能夠看得出來,李大人待你很不同,不過,我不會因為嫉妒你就耍手段的,我們公平競爭,如何?”
這番直白得近乎莽撞的話,讓院中一時寂靜。
蘇曦堯心緒翻騰得厲害。她應該立刻否認,應該感到被冒犯,應該維持她那副“公事公辦”的面具。可公主那雙坦蕩的眼睛,卻像一面鏡子,照出了她心底連自己都不愿承認的、那些混亂不堪的真實情緒——
明明她是真的怕他,怕到一心只想要逃離。
可為什么……為什么親眼看到這樣明媚鮮活的女子毫不掩飾地表達對他的傾慕,甚至提出“公平競爭”時,心底那尖銳的刺痛和洶涌的不甘,會幾乎將她淹沒?
.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