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想法如同黑暗中的一點星火,瞬間點燃了他求生的欲望。
必須去滴水巖!
他不再猶豫,強忍著劇痛和虛弱,扶著洞壁,一步步艱難地向上挪去。推開洞口的黑石,外面依舊是白天,陽光有些刺眼。他瞇著眼,判斷了一下方向,滴水巖在黑石嶺的東北方向,與他之前去過的二臺、石巴子都不在同一側。
他不敢走大路,也不敢回村,現在的樣子太過駭人。他辨認了一下方向,便咬著牙,一頭扎進了茂密的林莽,朝著滴水巖的方向,開始了又一段艱難的跋涉。
每走一步,都牽扯著全身的傷痛。體內的混沌元氣只能勉強護住心脈,修復的速度遠遠跟不上消耗。汗水混著血污浸濕了破爛的衣衫,臉色蒼白得如同鬼魅。
但他心中那點對滴水巖的期盼,支撐著他沒有倒下。
越往東北方向走,空氣中那股源自大地深處的壓抑感似乎真的減弱了一絲,而那種清涼、濕潤、帶著生機的氣息,則逐漸變得清晰起來。
終于,在穿過一片極其茂密的、幾乎不見天日的原始林后,眼前豁然開朗。
耳邊傳來了淅淅瀝瀝的水聲,清脆悅耳。
他抬起頭,震撼地看著眼前的景象。
一座光滑如鏡、高達十丈的灰白色巖壁矗立在眼前,巖壁上方,并非洶涌的瀑布,而是無數細密的水流,如同無數條銀線,從巖縫中沁出,匯成一片迷蒙的水簾,滴滴答答地落在下方的深潭中,濺起細碎的水花和朦朧的水汽。
而整座巖壁,連同其下的深潭,果然都被一層淡淡的、乳白色的云霧繚繞著,陽光透過云霧,散射成柔和的光暈,讓這里的一切都顯得如夢似幻,與黑石嶺其他地方的沉郁壓抑截然不同。
更讓嚴靖杰心神震動的是,他體內的混沌元氣,在感受到此地氣息的瞬間,竟然自行加速運轉起來,雖然依舊緩慢,卻多了一絲之前沒有的活力!那縈繞在傷口處的陰冷刺痛感,似乎也被這濕潤清新的水汽緩解了不少!
就是這里!
他踉蹌著走到深潭邊,掬起一捧清冽的潭水,貪婪地喝了幾口。一股難以形容的清涼甘甜順著喉嚨滑下,仿佛帶著微弱的靈氣,迅速滋養著他干涸灼痛的經脈。
他不再遲疑,也顧不得潭水冰冷,直接盤膝坐在了潭邊一塊被水汽浸潤得光滑的巖石上,面朝著那水霧迷蒙的巖壁。
意識沉入體內,全力運轉混沌元氣,同時放開心神,主動吸納著這滴水巖周圍濃郁的水汽與那奇異的生機靈氣。
絲絲縷縷清涼、純凈的能量,伴隨著呼吸,滲入他的毛孔,匯入經脈。這些能量與他那沉寂厚重的混沌元氣相遇,并未像之前吸納詛咒之力那樣劇烈沖突,而是如同涓涓細流匯入大江,帶來的是滋養、是修復、是中和!
破損的經脈在這股生機的滋養下,修復速度明顯加快。那灰黑色的混沌元氣,在融合了這清涼靈動的能量后,顏色似乎變得淺淡了一些,少了幾分死寂,多了幾分流轉的意蘊。連血液深處那些暗沉的光點,在這外部純凈生機的沖刷下,似乎都暫時蟄伏了下去。
有效!果然有效!
嚴靖杰心中狂喜,如同久旱逢甘霖,更加專注地沉浸在這難得的修復與修煉之中。
時間在這里仿佛失去了意義。只有永不停歇的水滴聲,繚繞不散的云霧,以及那在生與死的夾縫中,頑強汲取著一線生機,緩慢恢復、甚至隱隱發生著某種微妙蛻變的少年。
他不知道,在這看似祥和的滴水巖深處,那云霧最濃郁、水汽源頭所在的巖壁之內,一點微不可查的、與黑色碎片同源卻更加古老蒼茫的符文,正隨著他的呼吸與修煉,極其緩慢地……亮起了一絲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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