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尺度如何把握？”嚴靖杰提出問題，“展現的力量不足，會被視為挑釁后輕易碾碎的螻蟻，招致更猛烈的攻擊和周邊部落的聯合圍剿。展現的力量過強，比如動用‘逆命號’主炮毀滅一個部落，則會被視為不可調和的、必須傾盡全力消滅的致命威脅，甚至可能驚醒妖族更深層的、我們尚未知曉的力量。”

如何在踩死螞蟻和激怒猛犸象之間，找到一個恰到好處的平衡點？這個度，極難掌握。

另一個思路是表達善意。

“我們可以嘗試贈送資源，治療傷員，釋放俘虜……”寇敏傾向于更柔和的方式。

“在妖族的認知里，這很可能被解讀為‘軟弱’、‘臣服的貢品’或者‘詭詐的陷阱’。”艾莎無情地指出，“在一個崇尚掠奪和征服的文化里，無條件的贈與不符合其行為邏輯。你的善意，很可能被當作可以肆意索取乃至欺凌的信號。”

示弱不行，示好也可能適得其反。他們仿佛陷入了一個無形的文化泥潭，每一個看似合理的舉動，都可能因為底層邏輯的差異而導向完全相反的結果。

會議陷入了僵局。強攻不可取，懷柔可能無效，溝通基礎不存在。

“或許……我們可以尋找妖族內部的矛盾？”金萬貫試著從利益角度分析，“比如，支持一個相對弱小的部落，對抗強大的部落？我們提供力量，他們提供信息和渠道？”

“風險在于，我們可能卷入無休止的部落戰爭，最終被拖垮。而且，如何取信于一個弱小的部落？他們又如何敢信任我們這些‘異端’？”墨淵反駁。

“或者，我們繞過這些部落，直接前往‘圣山’？”有人提議。

“根據哨站資料，‘圣山’是守衛最森嚴之地，盲目靠近，無異于zisha。”

可行的路徑似乎都被堵死了。文化差異帶來的隔閡，比任何有形的壁壘都要堅固。

最終，會議沒有得出一個明確的方案。他們掌握了關于妖族的大量信息，卻發現自己更加無從下手。

嚴靖杰沉默地注視著全息影像中那些咆哮的妖族身影和古老的壁畫。他意識到，征服一片土地或許需要力量，但要真正與一個文明打交道，尤其是如此迥異的文明，需要的遠不止是力量。

他們需要找到一個切入點，一個能夠打破這層堅冰的契機。這個契機可能是一個事件，一個特殊的個體，或者一個雙方都無法忽視的共同威脅。

在找到這個契機之前，“逆命號”只能繼續徘徊在妖靈界的邊緣，如同一個焦急的訪客，手握重禮，卻找不到叩開那扇充滿敵意之門的方法。文化的沖突，成為了橫亙在遠征軍與目標之間，一道看不見卻無比堅實的屏障。

.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