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的喬遷宴,村里除了需要站崗放哨的幾個人,其他人都喝得十分盡興。
尤其當晚的酒水都是從黑風寨的地窖里找到的好酒。
村里無論男女老……沒有少,全都是大碗喝酒,大口吃肉。
一頓飯吃到半夜都還沒吃完。
大家開始還都是興奮和高興,到了后來,酒喝多了,一個個也都感性起來。
也不知道誰先提起了村里早年間日子有多難來,其他人也很快都跟著沉浸在了回憶中。
很快,大廳里響起了氏一起走在前面。
秦愷峰和秦仕謙落后她們幾步跟在后面。
“爹,你真不準備回京了么?”秦仕謙忍了一晚上,還是沒忍住開口詢問。
沒想到秦愷峰不答反問:“你想回去?”
秦仕謙聞,想都不想就搖頭。
“雖然這里不如京城繁華,也沒有那么多好吃好玩的,做什么都要自己親力親為,但也不知為什么,在這里生活,讓人心里踏實。”
秦家出事之前,秦仕謙是殿前都虞候,統領御前侍衛。
所以他雖然年輕,但宮中各種齷齪的勾當著實見過不少。
朝廷,真的是從根子就爛透了,沒救了。
仔細想想,還真不如在這里過日子省心。
秦仕謙想到這里,心念微動道:“爹,要不我想法子入關,去南方找大哥和二哥吧?”
秦愷峰卻立刻否了他這個提議。
“不行,這樣太危險了。”
他沉吟片刻又道:“這件事別太著急,咱們先在這里扎穩腳跟之后再議。
“就算要去,至少也要等參參再大一些。
“不然你能丟得下她們娘倆兒?”
秦仕謙一聽這話也有道理。
自己若是入關去南方找兩個哥哥,再想法子帶上兩家人一起回寨子,連來帶去花個一年時間都算十分順利了。
可如今別說是離開閨女那么久了,就離開一兩天他都心里空落落的。
“行,爹,我聽你的。”秦仕謙最后還添了一句道,“只要爹覺得時機成熟了,我隨時都可以出發。”
秦愷峰點點頭,沒有說話。
他明白小兒子的心情。
但他也不能為了另外兩個兒子,就把小兒子置于危險之地。
而且從老大和老二托人送回來的信里,他感覺兩家人目前的生活也漸漸走上正軌了。
老大和老二小時候都是跟著他在邊關軍營中吃苦長大的。
他從來都不懷疑他倆的適應和生存能力。
所以這件事,眼下算不得特別急迫,他還有時間慢慢計劃籌謀。
秦家人回去休息了,也不知松江村的人當晚在大廳里喝到什么時候。
不過第二天上午,寨子里除了小孩子,幾乎都看不到有人走動。
后山的田里更是一個人影兒都沒有。
所有大人昨晚都喝多了,早晨根本都爬不起來。
周氏一大早便去把村里的小孩子都召集到自家來。
沒想到管了一頓早飯之后,又管了一頓午飯,才陸續有人來秦家領孩子。
“秦將軍,秦嬸兒,我家孩子給你們添麻煩了啊!”
“秦嬸兒,真是不好意思啊!”
“還不趕緊謝謝秦將軍和秦奶奶。”
村里人過來也都不空手,最次也要從家里拿點兒吃的表示感謝。
周氏堅決不收,但是他們丟下東西,拉著孩子就走,最后無奈也只能都收下了。
因為頭天喝的太多,村里的男人們第二天都是一副宿醉未醒的狀態,時不時還能聽到不知誰家傳來的嘔吐聲。
老金頭頭天也喝了不少,饒是他酒量不錯,也還是在家躺了一天才緩過來。
轉天才來秦家找秦愷峰商量過幾天去趕集的事兒。
“咱們打下黑風寨的事兒,經過這段時間,應該已經在附近村子里傳開了。
“就算還有些村子不知道,這次去趕集,東臺村的人也肯定會幫咱們大肆宣揚的。”
長白山腳下的大集,最熱鬧的兩個時間段便是春天和秋天。
秋天是收獲的季節,還要為貓冬做準備,人多自不必說。
而春天是因為大家都在家貓冬小半年了,無論是想買東西還是想賣東西的,都早就憋不出了。
哪怕什么都不賣不買,很多人也想去大集上溜達一圈散散心,透透氣。
而且這個時候,也是賣種子、豬崽、小雞小鴨小鵝以及各種牛馬驢騾子的時候。
松江村的人不但需要買這些東西,還需要添置一些農具。
村里的女人們也都在商量著要買布料,換季的衣裳也該做起來了。
以前一件衣裳恨不得穿十年八年,老子穿完兒子穿,哥哥穿完弟弟穿,榨干最后一絲利用價值之后都舍不得扔,還要撕開做成抹布或是小孩兒的尿介子。
可如今日子好過了,又搬到新房子了,大家也都想著能給自己和家里人添置點兒新衣服。
老金頭在村里問了一圈,幾乎所有人都說要去趕集。
于是他便來找秦愷峰商量這件事。
“想去就都去吧,這個冬天,大家也都挺辛苦的。
“不過還是要提高警惕,讓大家都帶好手弩,我到時候把豹子帶上,應該不會有什么大問題的。”
老金頭其實心里也是這么認為的,但是此時聽到秦愷峰也這么說,心里才算是踏實下來。
秦愷峰又補充道:“出門前咱們在一起去拜一下山神爺。”
老金頭原本沒什么表情的臉瞬間露出笑容,連連點頭道:“對對,這個最要緊,多虧秦將軍提醒。”
從秦家出來,老金頭便立刻安排人準備供品去了。
兩天后,秦愷峰和老金頭帶著村里人拜過山神爺,便背上背筐,帶上各自要賣的東西踏上了去集市的路。
從黑風寨去趕集,比送當初松江村過去要近一些,所以用不著像以前那樣,大半夜就出發了。
不過大家走出寨門的時候,天也還沒亮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