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堡的安靜正以一種令人窒息的節奏蔓延開來。
先前零星的槍聲早已銷聲匿跡,連瀕死的呻吟都被夜風吹散得無影無蹤,只剩下咸澀的海風卷著碎石,在殘破的廊柱間打著旋,發出細碎的嗚咽。
這種死寂遠比之前的槍林彈雨更讓人頭皮發麻——溫羽凡伏在冰冷的瓦片上,后背的傷口被寒氣浸得隱隱作痛,指尖摳著屋頂的裂縫,指節泛白。
他太清楚了,零星戰斗的結束,意味著那些白袍圣騎士可以騰出手來,將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到了搜捕上。
西側回廊的騎士換了崗,四人成犄角之勢守住鐵門,圣能的淡金色光暈在昏暗中流轉,連飛過的海鳥都不敢靠近;
東側花園的出口處,騎士們的腳步聲變得愈發密集,他們正逐片搜查樹籬迷宮,金屬鎧甲碰撞的脆響在寂靜中格外清晰;
甚至連懸崖下的礁石區,都有兩道白色身影在來回巡視,手中的銀色長劍反射著殘月的微光。
每一處出口都被封死,每一片區域都在被細致排查。
溫羽凡縮在屋頂的陰影里,破碎的西裝緊貼著后背,冷汗順著脊椎往下淌。
屋頂光禿禿的,除了幾根殘破的煙囪,連半片能完全遮擋身形的瓦片都沒有。
夜空中的云層正一點點散去,殘月的清輝透過縫隙灑下來,將他的影子拉得細長,暴露在冰冷的瓦面上。
他能感覺到,那道熟悉的、細密如網的精神力波動又在蔓延,正是那個會靈能探查術的騎士,他的感知如同跗骨之蛆,一點點壓縮著溫羽凡的生存空間。
“必須找到出路……”他在心里默念,靈視運轉到極致,從腳下的瓦片掃到周圍的房間,從古堡的飛檐掃到漆黑的夜空,每一寸都不肯放過。
可無論怎么搜,映入感知的不是嚴陣以待的圣騎士,就是古堡大戰后的殘垣斷壁,絕望如同潮水般涌上心頭,幾乎要將他淹沒。
難道真的要困死在這里?
就在他心頭發沉,指尖幾乎要松開破邪刀的瞬間,靈視掃過頭頂夜空時,突然捕捉到一絲異樣。
那是一種極其微弱的能量波動,與空氣的流動截然不同,更像是某種機械運轉時散發出的細微震顫。
他猛地集中精神,將靈視的焦點往上拉升——在他頭頂四五米的高度,一道模糊的輪廓正緩緩飄過。
那輪廓由兩部分組成,下方是一個人形,上方懸浮著一個半透明的氣球。
可詭異的是,無論是人形還是氣球,都像是與夜空融為一體,若不是靈視能捕捉到能量波動和細微的色彩反差,尋常人就算抬頭直視,也只會以為是飄過的一縷云。
溫羽凡的心臟驟然一縮,靈視聚焦到極致,終于看清了細節。
那個人穿著一身貼身的黑色服裝,面料上布滿了細密的、能隨環境變色的紋路,此刻正呈現出與夜空相近的深灰藍,連輪廓邊緣都變得模糊不清,仿佛被空氣“融化”了一般。
他手中握著一個小巧的控制器,姿態平穩,顯然是借著氣球的浮力在低空滑行。
而那個氣球更是奇特,材質輕薄得近乎透明,表面同樣覆蓋著高科技迷彩,隨著周圍光線的變化調整著自身的折射率,時而與云層相融,時而與夜空同色,若非靈視的特殊感知,根本無法察覺這是一個實實在在的物體。
高科技迷彩涂裝……
溫羽凡屏住了呼吸,攥緊破邪刀的手微微顫抖。
這絕非圣堂或新神會的風格,圣堂的騎士執著于圣能,新神會雖有機械造物,卻偏愛仿生學的設計。
眼前這悄無聲息、近乎隱形的裝備,透著一股陌生的、極致隱秘的氣息。
這個人是誰?是敵是友?他為何會出現在這里?
無數個疑問在腦海中翻騰,可溫羽凡的-->>目光卻死死盯著那道緩緩飄過的身影,心中燃起了一絲微弱卻堅定的希望——在這絕境之中,這個突然出現的神秘人,或許是他唯一的生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