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她的話,他抬眉看向她,幽深的眸子閃著復雜的情緒,稍頓片刻,宋南風才道:“晌午還有應酬,與政事有關,我不得空陪你,你帶些補品,早去早回。”
宋南風居然沒攔她?茗嫻越發篤定心中的猜測,她將食盒放下便離開了。
桌案前的宋南風緊捏著手中的筆桿,眉心微擰,骨節間已然暴起青筋,狼毫停留得太久,以致于墨汁滴于奏折間。
等他發現時,為時已晚,寫了一半的奏折就這般廢了,宋南風深吸一口氣,暗暗告誡自己,動怒無用,他唯一該做的就是重寫,等看結果……
茗嫻帶著補品先回娘家看望母親,待下午再去金秋巷,一探究竟。
趙夫人已然得知丈夫和兒子暫免死罪一事,一看到女兒,她便激動的握住茗嫻的手,
“娘就知道,你還是顧念你父兄的,你是不是已經把明堯的身世告知皇上了?所以皇上才開恩免罪?”
這雖是喜事,茗嫻卻笑不出來,只因明堯被送進了宮中,“說出來的代價就是明堯不能再待在我身邊,我們母子就此分離。”
身為人母,趙夫人自然理解女兒的感受,然而她也是不得已而為之,
“娘知道,此事令你很為難,但入宮讀書是多少人夢寐以求之事,明堯能有這個機會是好事,有名師教他,他受益匪淺。只不過皇上為何沒有公開明堯的身份?他就這么不待見明堯?”
這不是意料之中的事嗎?“當年的仇怨擺在那兒,皇上肯讓明堯進宮做伴讀,已是開恩,若是公開孩子的身份,豈不是又要被人議論當年之事?帝王顏面何存?”
趙夫人無奈輕嘆,只抹淚道:“當年那件事,委屈你了。若非你姐姐犯糊涂,你也不至于落到這一步。”
那日母親病得厲害,茗嫻沒好問出口,今日她的身子好些了,茗嫻這才問出心底的疑團,
“娘您早已知曉真相,為何一早不告訴我,真兇其實是趙頌嫻?”
趙夫人嘴唇發顫,她最怕的就是面對這個問題,可該來的終究會來,她必須給女兒一個答復,
“起初我也不知道,后來無意中聽你爹說起,當初他并未給承瀾下藥,我才曉得那是頌嫻的意思。
那時頌嫻已經與莊王府的新世子定下親事,如若此事戳穿,不僅她的婚事要毀,就連你們兄弟姐妹的婚事都會受阻,往后咱們家便難以在都城立足!”
所謂的顧全大局,顧的只是趙家,誰又在乎茗嫻的感受呢?“所以你們選擇毀了我一個人,成全所有人?這么多年您都不告訴我,若不是父兄出事,您還不打算說出來吧?”
前段時日,茗嫻為救人,顧不得多想,此刻坐下來與母親翻舊賬,她忽覺脊背發寒!
她曾真切的在這個家感受到親情的溫暖,所以她才會竭盡全力的營救父兄,可當遭遇變故時,父母權衡利弊之后,終是選擇隱瞞真相,不肯為她申冤做主。
直到這一刻,茗嫻才意識到,她的身后一無所有,至親的家人,竟都將她蒙在鼓里!
“趙頌嫻為了一己私欲,毀了我的一輩子!你們憑什么瞞下真相,替我原諒她的惡行?您為何這般維護趙頌嫻,置我于不顧?娘,我真想問一句,我到底是不是您的親生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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