茗嫻睇他一眼,連解釋都夾雜著一絲不耐和詫異,“承一見我就冷嘲熱諷,巴不得看我栽跟頭,他又豈會愿意幫我父兄?”
宋南風最了解男人,承那點心思,他一眼看穿,“他那是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就等著你開口求他!”
茗嫻不怒反笑,他也不反駁,只順著他的話音道
“對,你說得都對,是我求的他。承權勢滔天,可以左右皇上,根本用不著我姐姐去求情,也無需重審此案,明日我父兄就會被無罪釋放,你滿意了嗎?”
說到后來,茗嫻的聲音難掩哽咽,她不再辯駁解釋,甚至說了些不著調的離譜之詞,反倒令宋南風冷靜下來。
他突然想起這件事最大的決策者還是皇上,承擅武不擅文,即便他主動求這個機會,皇上也不一定會同意,可皇上偏就派了承查案,也許皇上此舉另有目的?
“宋南風,你若真想休了我,大可直說,我也不會死纏爛打,你又何必拐彎抹角,無中生有的羞辱我?”
茗嫻紅著一雙眼,悲憤恨斥,宋南風訝然抬眉,“我何時說過要休你?”
“最近家里都在議論,說月姨娘雖出身青樓,卻是個清倌,比我來路清白。”茗嫻那輕顫的羽睫上掛著晶瑩的淚珠,緊咬榴齒的她滿腹委屈,一雙淚眸緊盯著宋南風,
“卻不知這話是打哪兒傳出來的?”
“你的事,我從未與心月提及過,她并不知情,這話不會出自她口,多半是下人們嚼舌根。”
茗嫻尚未指控心月,宋南風就已經著急為她辯解,茗嫻凝噎反問,
“是嗎?那她為何四處打探明堯是不是你的骨血?嬤嬤奶娘都被她問過,你若沒提,她又豈會懷疑明堯的出身?保不齊是你醉酒之時與她說過什么,才讓她生了上位的心思。你若認為她比我干凈,更適合做宋夫人,那我讓位便是,你何苦拿奕王世子來污蔑我?”
“我說過,宋夫人的位置只會是你的,不要聽信旁人的挑撥!”宋南風雖在申明,語氣卻明顯不耐。
“那你呢?你又是信了誰的挑撥,才會莫名其妙的懷疑我?五年夫妻,我是什么樣的人,你不清楚嗎?宋南風,你太讓我失望了!”氣極的茗嫻將他推出去,反手將門給拴住。
才剛還在落淚的茗嫻,一轉身,門板一擋,她那看似悲傷的神情立即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漠然的憎恨!
避重就輕,轉移話題,順道再加一句---我對你很失望!這是宋南風慣用的伎倆,見多了他的把戲,茗嫻也學會了以牙還牙,把所有的責任都推給他,她才能暫時消停,不必再去面對那張虛偽的嘴臉。
不出意外的話,這個時候他應該會去找心月。
茗嫻并未撒謊,最近心月的確在打探,前幾日茗嫻就已經聽說了,但她一直沒吭聲,正是在等一個合適的機會,再去反擊!
聽雨閣中,心月正坐在妝臺前,對鏡比劃,往云鬢間戴一支珍珠釵。
自銅鏡中瞄見門口那道頎長的身影,心月柔柔一笑,轉過身來,“二爺,您回來了。”
宋南風的視線落在她發髻邊垂落的金釵上嵌著一顆碩大的東珠,眸光愈沉,“你可知,什么身份的人才能佩戴東珠?”
心月心下一窒,小心翼翼地答道:“太后,皇后,以及宗室命婦才有資格佩戴。二爺放心,妾身曉得這個規矩,不會往外戴,只在自個兒家里戴著玩兒。”
那會子茗嫻說心月有妄念,宋南風還認為她胡思亂想,此刻這一幕倒是坐實了茗嫻的猜測,心月似乎真的存了不該有的念想。
“便是在家里,沒有外人,東珠也不是妾室該戴之物。你這般招搖,讓茗嫻瞧見了,她會怎么想?必然認為你有上位之心。”
心月唇角下拉,忿忿然嬌哼了一聲,“二爺還會在意姐姐的感受?您才是一家之主,沒必要顧忌她吧?”
“她是我的妻子,代我主持中饋,是名正順的宋夫人,從前如是,現在亦如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