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穿過幾條繁華的街道,最終停在了一座占地極廣、氣勢恢宏的宅邸前。這便是玉泊城三大家族之一的巖家府邸。
只見高聳的朱紅色大門緊閉,門上鑲嵌著碗口大的銅釘,在晨光下閃爍著冷硬的光澤。
門楣之上,懸掛著一塊巨大的匾額,以鎏金大字龍飛鳳舞地書寫著“巖府”二字,筆力千鈞,透著一股不容侵犯的威嚴。
大門兩側,是兩尊雕刻得栩栩如生、張牙舞爪的石獅子,更添幾分豪門望族的森嚴氣派。
高墻之內,隱約可見亭臺樓閣的飛檐翹角,以及蔥郁林木的樹冠,顯示出其內部的廣闊與奢華。
然而,面對這象征著家族權力與地位的正門,巖玉凝的腳步卻顯得有些遲疑和畏縮。
她非但沒有上前,反而下意識地拽了拽墨紫閻的衣角,將他稍稍拉離大門的方向。
“公子,”她壓低聲音,語氣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懇求與難堪,“我們……我們從旁邊的小門進去吧。”
墨紫閻感受到衣角傳來的力道,腳步不由得一頓。他有些詫異地回過頭,看向巖玉凝。
只見她那張絕美的容顏上,此刻布滿了尷尬與窘迫,眼神閃爍,不敢直視那氣派的正門,更深處,還隱藏著一抹化不開的落寞與自卑。
墨紫閻眉頭微蹙,心中升起一絲疑惑。他打量著巖玉凝,又看了看那扇緊閉的、象征著身份與榮耀的朱紅大門,語氣帶著不解問道:
“你身為巖家名正順的大小姐,回自己家,難道還不能走正門?”
在他的認知中,大家族的小姐,尤其是嫡系,出入正門乃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巖玉凝這般避諱正門,寧愿走偏門小徑的態度,實在有些反常。
巖玉凝聽到他的問話,嘴唇微微動了動,似乎想解釋什么,但最終只是化作一聲幾不可聞的輕嘆,將那難以啟齒的苦澀與委屈重新咽回了肚子里。
她沒有回答墨紫閻的問題,只是更加用力地拉了拉他的衣袖,眼神中帶著焦急,想要帶著他盡快離開這個讓她感到無比難堪的地方。
“公子,別問了……快跟我走吧,從這里進去,真的會有麻煩的。”
她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目光警惕地掃向大門前那幾個如同雕塑般佇立、身穿輕甲、氣息不弱的守衛。
墨紫閻順著她的目光望去,果然,那幾個守衛雖然依舊站得筆直,但他們的眼神已經如同鷹隼般銳利地投射過來。
帶著毫不掩飾的審視、戒備,甚至還有一絲……對于巖玉凝這個“大小姐”的隱隱不屑與漠然。
那眼神仿佛在說:“你怎么又來了?還帶著兩個陌生人?”
墨紫閻看看那些眼神不善的守衛,又看看身邊這個如同驚弓之鳥、只想躲藏的巖家大小姐,心中的疑團更大了。
就在這時,旁邊有幾個穿著統一服飾、手里捧著東西的丫鬟,有說有笑、神態自然地徑直走向那扇朱紅大門。
守衛們見到她們,非但沒有阻攔,反而微微側身,讓開了通路,任由她們如同進入自家后院般輕松地走了進去,消失在門后的影壁之后。
這一幕,清晰地落在了墨紫閻眼中。
他不由得輕笑一聲,那笑聲中帶著幾分玩味和毫不掩飾的譏諷,目光落在巖玉凝那瞬間變得更加蒼白的臉上。
“呵……你這堂堂巖家大小姐,在自家門前的待遇,難不成……還比不上幾個隨意進出的婢女?”
這話如同最鋒利的針,精準地刺中了巖玉凝心中最痛、最不愿面對的地方。
她的臉頰瞬間漲得通紅,火辣辣的,那是極致的羞恥感在灼燒。
她猛地低下頭,雙手緊緊攥住了衣角,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眼圈也微微有些發紅,那濃得化不開的落寞幾乎要將她整個人吞噬。
她避開了墨紫閻那仿佛能看穿一切的目光,也避開了這個讓她無地自容的問題,只是用帶著哭腔的、更加急切的語氣哀求道:
“公子!求求你了!別再問了,快跟我走吧!我們從側門進去,一樣的!”
她幾乎是在拉扯墨紫閻了,只想盡快逃離這令人窒息的正門,逃離那些守衛冷漠而帶有評判意味的目光。
然而,墨紫閻卻像是腳下生根了一般,任憑她如何拉扯,依舊紋絲不動。
他緩緩地搖了搖頭,臉上那抹玩味的笑容漸漸斂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睥睨一切的、無可比擬的自信與強大氣勢,如同沉睡的雄獅緩緩蘇醒。
“不。”他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決斷力,在清晨的空氣中清晰地回蕩,“今天,我偏要從這正門進去。”<b>><b>r>說罷,他不再理會巖玉凝那驚恐萬狀的勸阻,手臂輕輕一振,便掙脫了她拉扯的力道。
然后,他挺直了脊梁,如同一位即將踏入自己領地的君王,邁著沉穩而堅定的步伐,徑直朝著那扇象征著巖家權威的朱紅大門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