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鐸的影子裂痕已經蔓延到肩膀,黑色的紋路像樹根一樣往下扎。他靠在墻邊,聲音發顫:“我聽見了……有人在叫我的名字。”
陳陌沒抬頭。他閉著左眼,右手按在眉心,指尖發燙。剛才強行開啟規則之眼,視野里全是碎裂的金光,像玻璃渣扎進腦子。他知道不能再拖。
他睜開左眼。
金光一閃,地面浮現出細密的倒寫符號,圍著張鐸的影子轉圈。那些符號不是亂動,是一次一次地重組,節奏穩定,像心跳。
陳陌盯著看了一會兒,突然伸手,在張鐸腳邊的地磚上劃出一道淺口,把影子從地面割開。
裂痕停了。
張鐸喘了口氣:“有用?”
“暫時。”陳陌抹掉額角的汗,“它在同步你。你的呼吸、心跳、動作,影子都在學。等它完全同步,就會替你。”
“那怎么辦?”
“讓它學不了。”
陳陌環顧四周。高窗透進一點月光,地上有影子,但不動。外面黑影圍著門口,不進來。他們現在安全,但撐不了多久。云在走,光線會變,影子也會移。只要踩中一片活動的黑影,陷阱就會重新咬上來。
他必須找到規律。
他再次開啟規則之眼,忍著劇痛掃視地面。金光鋪開,鋸齒紋路重現,從四面八方圍成一個圈。每棟樓的影子都是這個圈的一部分。路燈倒了,那一段斷了,但其他建筑補上了空缺。陷阱閉環還在。
他明白了。
這東西不怕局部破壞。它靠的是整體結構。只要有一片動態投影連著,整個系統就能運行。
但室內的影子是死的。沒有變化,沒有符號流動。只有外部投射進來的影子才活。
他看向窗外。
月光被云遮了一下,地上的影子晃了半寸。
就在那一瞬間,符號閃動頻率變了。
陳陌抓住了關鍵。
“它靠光動。”他說,“不是所有影子都能攻擊。只有被光照著、還在移動的影子才是活的。”
張鐸聽懂了:“意思是,只要影子不動,就不危險?”
“對。靜止的影子不會轉化人。只有變化中的影子才會同步生命體征。”
“那我們走沒有光的地方?”
“不行。完全黑暗的地方,影子消失,反而會觸發其他規則。我見過有人進暗巷,再出來時臉沒了。”
“那就只能走影子固定不動的地方。”
“沒錯。”陳陌站起身,“找背光的窄巷,或者被遮死的角落。那種地方常年不見光,影子早就定型了。”
張鐸扶著墻站起來:“你能看清路嗎?”
“能,但不能久看。”陳陌握緊刀柄,“我走前面,你跟緊。每一步都等我確認后再踩。”
他們貼著墻根往外挪。門一開,外面的黑影立刻躁動,但沒沖進來。陳陌蹲下,用規則之眼掃地面。金光閃過,鋸齒紋路清晰可見。他避開那些閃動的區域,挑了一條靠墻的路線。
第一步,安全。
第二步,踩到邊緣影子,腳踝猛地一沉,像被手抓住。陳陌立刻跳開,影子鼓起一塊,差點成型。
“別碰地上的黑影。”他低聲說。
張鐸點頭,鞋尖離地半寸,跟著挪。
走到街口,開闊地橫在面前。月光照下來,整片地面都是影子。不能直穿。
陳陌抬頭看樓頂。廣告牌塌了一半,懸在空中,底下壓著一輛翻倒的車。那片區域黑得徹底,沒光透進去。
“去那里。”他指了指。
張鐸皺眉:“要過空地。”
“蹲著走,影子短。動作慢,影子不變。只要不完整投影,陷阱就抓不住我們。”
他們彎腰前行。每一步都停頓幾秒,等影子穩定再邁下一步。陳陌不斷開啟規則之眼,確認路徑安全。
走到一半,張鐸忽然往前一步。
陳陌一把拽住他后領,把他拉回來。他鞋尖剛落地,那片影子瞬間隆-->>起,一個人形輪廓從地下爬出,只差一秒就要抱住他的腳。
“別走神。”陳陌聲音發冷,“你想被換掉嗎?”
張鐸喘著氣,點頭。
他們繼續前進。終于進入廣告牌遮蔽區。這里沒有光,地面干凈,空氣中也沒有扭曲的文字浮現。
安全了。
陳陌靠在墻上,閉眼休息。左眼火辣辣地疼,眼皮不受控制地抖。他知道這次用得太狠,短時間內沒法再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