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陌的指尖還殘留著電子屏邊緣的血漬,那行倒計時數字在他腦海中不斷跳動。他背著李晚秋,腳步沒有停下。張鐸走在最后,槍握在手里,影子貼地滑行,偶爾抽搐一下。
他們順著箭頭指引的方向前進,地面越來越傾斜,通道入口被半塌的天花板擋住大半。陳陌用規則之眼掃過前方,看到幾處壓力板的紅痕和空氣里扭曲的線條。他抬腳繞開一塊松動的地磚,手臂發力將李晚秋往上托了托。
“前面是通風井。”他說。
張鐸點頭,靠近查看。鐵梯銹蝕嚴重,有幾節已經斷裂。他伸手試了試承重,回頭說:“能下。”
陳陌先讓張鐸下去探路。等確認安全后,他才慢慢順著梯子往下。每一步都踩得極穩。李晚秋靠在他背上,呼吸微弱,但手指輕輕掐了一下他的肩膀,表示清醒。
到底部后是一條橫向通道,墻體布滿裂紋,頂部滴水。三人貼著墻根前行。走了不到五十米,前方出現一個岔路口。左側通道塌陷嚴重,右側則有微弱氣流涌出。
陳陌停下,閉上眼睛啟動規則之眼。視野中,右側通道深處有一道淡藍色的能量波動,節奏穩定,不像規引的信號源。他睜開眼,正要開口,忽然察覺空氣中有異樣的呼吸頻率。
他立刻抬手示意停止。
張鐸瞬間靠墻,槍口對準前方。李晚秋也睜開了眼,目光緊盯著拐角方向。
一道人影從陰影中緩緩走出。
來人身材高壯,短發利落,穿一件深灰色運動夾克,外罩防風外套。雙手舉在胸前,掌心向外,沒有拿武器。
“別動手。”他說,“我是‘破曉’的人。”
陳陌沒放下戒備。他盯著對方的臉,聲音壓得很低:“你怎么知道我們在這里?”
那人站在原地,語氣平穩:“你們剛毀了節點七的控制器。我們在監控那個屏幕。”
“哪個我們?”陳陌問。
“破曉。”那人指了指自己胸口,那里有個模糊的刻痕,形狀像一個向上的箭頭,“p-x-y是我們留的標記。你們看見了,才會下來。”
陳陌沉默。他記得那個標記。之前在影城外圍見過幾次,但從沒接觸過這個組織。
“你們為什么要破壞節點?”他問。
“因為融合一旦完成,現實就完了。”那人說,“我們不是規引,也不是影城的一部分。我們只想活下來,順便阻止他們把所有人拖進深淵。”
張鐸看了陳陌一眼:“聽著不像假話。”
“我也覺得。”李晚秋輕聲說,“他身上沒有規則污染的氣息。”
那人點頭:“我叫甲,是破曉現在還能行動的六個成員之一。我們在舊地鐵隧道有個臨時據點,儲存了一些情報和物資。但最近規引動作頻繁,我們損失很大。”
陳陌盯著他:“你們有多少人在地下活動?怎么確認身份?萬一你是規引派來的?”
甲苦笑:“我知道你不信。但我們一直在破壞他們的節點布置,上周炸了東區三號變電站,前天切斷了南橋的數據鏈。這些事,只有真正對抗規引的人才會做。”
他從懷里掏出一張燒焦的卡片,遞給張鐸:“這是我們在規引據點外撿到的殘片,上面有你們朋友的名字。我們本來想救人,但去晚了。”
張鐸接過卡片,看了一眼,遞給陳陌。
陳陌認出了那張臉。是他朋友的照片一角,編號清晰可見。
“你們為什么不早出現?”他問。
“我們也在找機會。”甲說,“但規引到處都是眼線。貿然接觸陌生人,只會連累更多人。”
李晚秋忽然開口:“你說你們想合作?”
“對。-->>”甲看著陳陌,“單打獨斗撐不了多久。你們有能力突破規引的封鎖,也有規則層面的感知者。我們需要這樣的幫手。我們可以共享情報,提供掩護,甚至一起行動。”
“代價是什么?”陳陌問。
“沒有代價。”甲搖頭,“只有共同目標。我們都想活下去,都想阻止現實被徹底替換。如果你愿意,我們可以建立聯絡機制,定期交換信息。”
張鐸低聲說:“我們現在的情況你也看到了。李晚秋傷得很重,我的影子隨時可能失控。你憑什么相信我們不會拖垮你們?”
“正因為你們還在戰斗。”甲說,“別人早就放棄了。可你們不僅活著,還敢主動出擊。這種人,才是值得聯手的對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