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最初的憤怒,到中間的麻木,再到最后的絕望。
女兵們的精神,被這種無休止的毫無意義的折磨,一點點的碾碎。
她們成了林戰手里的提線木偶,哨聲一響,就得機械的動起來。
……
凌晨五點。
當那穿透靈魂的哨聲響起時,女兵們已經不需要思考-->>了。
她們的身體,已經形成了肌肉記憶。
一分鐘二十秒后,十七個身影,如同行尸走肉般,在樓下站成了一排。
她們一個個雙眼無神,面色慘白,嘴唇干裂,眼窩深陷,黑眼圈比熊貓還重。
林戰帶著他那五個精神抖擻的部下,出現在她們面前。
這一次,他的臉上掛著燦爛到令人發指的笑容。
“姑娘們,早上好啊!”
沒人回答他。
“看你們一個個精神這么好,看來是都不困了。”
林戰拍了拍手。
“既然這樣,咱們也別浪費時間了。新的一天,要有新的開始。”
“全體都有!回去,拿上你們的裝備!目標訓練場,五公里武裝越野,熱熱身!”
此話一出。
女兵們那早已麻木的臉上,終于出現了一絲波動。
那是混合了震驚、憤怒、和徹骨絕望的反應。
“操……”
不知是誰,用盡最后一絲力氣,從牙縫里擠出了這個字。
隨后,是此起彼伏的,壓抑在心底的問候。
問候林戰的祖宗十八代。
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
在被折磨了一整夜,體能和精神都瀕臨崩潰的邊緣后,還要進行三十公斤負重的五公里越野。
當她們連滾帶爬的跑完全程,時間定格在二十一分三十秒。
值得注意的是,平日體能一直處于第一第二梯隊里的卓瑪,或許是因為昨天被收了酒,差點沒跑過最后面的夏茉。
這讓林戰暗暗咂舌。
這家伙,離了酒就一落千丈啊。
“夏茉,不及格。”
林戰的聲音響起。
“老規矩,一人犯錯,全隊受罰。現在,開始你們的第二圈。”
希望,徹底破滅。
當她們再次拖著灌了鉛的雙腿跑回基地時,天已經大亮。
時間,早上六點十五分。
保障班做飯的香味從食堂方向飄來,那股子濃郁的米粥香氣,成了壓垮她們的最后一根稻草。
不少人直接癱倒在地,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了。
食堂里,老班長柳海山正帶著他那四個兵,忙活的滿頭大汗。
一口行軍大鍋里熬著粥,另一口鍋里蒸著饅頭……
他們五個人,要負責幾十號人的伙食,明顯力不從心。
“班長,辛苦了。”
林戰帶著雷猛幾人走了進來。
“頭兒,今天早餐吃啥啊?又是肉粥跟饅頭雞蛋啥的?”屠夫雷猛湊到鍋邊,使勁嗅了嗅,“我這胃,都在抱怨,太單調了。”
柳海山眼皮都沒抬,直接拿起手里的鍋勺,作勢要往他身上敲。
“有的吃就不錯了!還挑三揀四?嫌不好吃,今天你那份沒了!”
雷猛脖子一縮,立馬換上一副諂媚的笑臉。
“別啊班長!我開玩笑呢!您做的飯,那就是藝術品!我巴不得天天吃,吃一輩子!”
莊不凡在旁邊笑得不行。
也就只有這位一級軍士長,能把屠夫這頭猛獸治得服服帖帖。
林戰也笑了,他走到柳海山身邊,遞過去一支煙。
“班長,別跟這幫糙貨一般見識。”
他幫柳海山點上火,然后才開口。
“您也別太累著,我已經跟上面打好報告了,今天下午,師部炊事班的人就調過來了。”
柳海山抽了口煙,吐出一團白霧,那張布滿褶子的老臉舒緩了不少。
“那感情好,總算能歇歇我這把老骨頭了。”
“不止炊事班。”
林戰環視了一圈這簡陋的食堂,繼續說道。
“衛生隊的人,今天也會一起過來。咱們隊里雖然有楚瀟瀟這個醫學博士,但她首先是參訓隊員,不能什么都指望她一個人。隊員們的身體狀況,必須有專業的醫療團隊隨時監控,任何一點暗傷,都不能留。”
他這話,讓旁邊的龍小璇和雷猛幾人都愣了一下。
他們沒想到,林戰在用那么瘋的手段折磨人的同時,居然還考慮得這么細。
“還有。”
林戰頓了頓,那雙深邃的眼睛里,閃過一絲誰也看不懂的光。
“昨天,我也順便跟參謀長要了一個工兵連。”
“工兵連?!”雷猛的嗓門一下就提了上來,“頭兒,你要工兵連干嘛?咱們這又不用排雷!”
林戰沒理他,只是看著柳海山,一字一句道。
“我要把這座飛虎山基地,從里到外,全部翻新一遍。”
“把那些腐朽的木頭換成最堅固的鋼材,把那些塌了的墻重新壘起來,把這條廢棄的跑道鋪上嶄新的塑膠。”
“我要讓這座見證了我們空降兵歷史的英雄塔,重新煥發生機。”
他的話,讓在場所有人都安靜了下來。
柳海山夾著煙的手,微微一顫。
他渾濁的老眼里,有什么東西在閃動。
林戰走到食堂門口,看著遠處那座在晨曦中沉默矗立的巨大傘塔,還有這片破敗的基地。
“一幅蒙塵的曠世杰作,不該被遺忘在角落里。”
“是時候給它除塵,上光,賦予它新的色彩,新的生命。”
“讓它,成為一個新的傳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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