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是死寂的叢林,只有蟲鳴聲在耳邊聒噪。
這種孤獨比死亡更可怕。
以前,哪怕是在最危險的任務里,她的耳機里總會有那個熟悉的聲音。
“三點鐘方向,風速3。”
“安全,可以射擊。”
“別怕,我在看著你的后背。”
但那個聲音已經永遠消失了。
就因為一次失誤,一次配合上的脫節。
所以她不需要隊友。
隊友意味著軟肋,意味著不可控的風險。
只要自己足夠強,就能掌控一切。
凌薇在心里不斷重復這句話,試圖壓下那股越來越強烈的疲憊感。
……
下午兩點。
最難熬的時候到了。
人體的生物鐘在這時候最容易犯困,加上高溫脫水,凌薇感覺自己的意識開始有些模糊。
水壺就在腰間,只要伸手就能拿到。
但她不能動。
哪怕一個微小的抬手動作,都可能引起遠處草木的晃動。
在狙擊手的對決中,這一點晃動就代表著死刑。
嘩啦。
左側樹叢突然一響。
凌薇的心臟猛的一縮,手指下意識就預壓了扳機。
來了?
她屏住呼吸,死死盯著那個方向。
一只野兔竄了出來,停在空地上,警惕的豎起耳朵。
凌薇松了一口氣,但緊繃的神經卻再也放松不下來。
這種虛驚一場最耗費精力。
再一次的等待。
枯燥乏味,還充滿了未知的恐懼。
她不知道何鋒在哪兒,不知道他在干嘛。
也許那家伙正躲在某個陰暗角落里,拿個望遠鏡,看猴戲一樣看著自己?
這種信息不對稱帶來的心理壓力,比肉體上的痛苦更折磨人。
要是雙人小組,觀察手就能用高倍鏡廣域搜索,狙擊手只需要負責最后擊殺。
但現在,她既是狙擊手,又是觀察手,還是警戒員。
一個人的精力是有限的。
又要盯著目標區域,又要防備巡邏隊,還要對抗生理極限。
凌薇感覺自己的大腦就是根繃緊的皮筋,隨時都會斷掉。
“放棄吧。”
心底有個聲音在悄悄說。
“這根本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林戰就是在耍你。”
“一個人怎么可能兼顧這么多?”
凌薇咬破了舌尖。
劇痛讓她的大腦清醒了幾分。
不。
我可以。
我必須可以。
要是不證明自己能行,就得接受那個憑直覺開槍的菜鳥當隊友。
那是對狙擊藝術的侮辱。
……
整整三十四個小時。
凌薇趴在灌木叢深處,身上蓋著厚厚的腐葉跟泥土。
只有槍管從植被縫隙中探出一點,冷冷的指著那片空地。
身體已經麻木了。
螞蟻在脖頸處爬行,帶來鉆心的癢。
汗水流進眼睛里,刺的生疼,卻連眨眼的頻率都不敢改變。
她在等。
那個該死的目標,哪怕只出現一秒。
可是,隨著時間推移,體能跟意志力都在一點點的被抽走。
視線開始模糊。
測距儀里的數字在變動,卻沒法在腦子里迅速轉為彈道修正參數。
風吹過樹梢,沙沙作響,這原本是狙擊手最好的掩護,此刻卻成了干擾判斷的噪音。
一個人,真的太難了。
不只要盯著目標區域,還要時刻警惕后方可能摸上來的巡邏隊,大腦繃得嗡嗡作響。
忽然,十點鐘方向的樹叢動了一下。
來了!
……
.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