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張紙上都畫著一個人。
那是她們。
有擦槍時一臉冷酷的陸照雪,有叼著棒棒糖笑的像小狐貍的米小魚,還有抱著大輪胎滿頭大汗咬牙堅持的歐陽楓露,跟在泥坑里滿臉是泥卻眼神倔強的成心。
每一張畫都抓住了人物最傳神的那一瞬間。
不只是像。
更重要的是,畫里有感情。
一種溫柔細膩,把她們每個人都當成珍寶的感情。
宿舍里安靜下來。
沒人再開玩笑了。
大家彎下腰,小心翼翼的把那些畫撿起來捧在手里。
“這是我?”
陸照雪看著畫里的自己,手指輕輕撫過紙面。
畫里的她,沒有平時的暴躁粗魯,反而多了絲堅毅跟英氣。
那是她自己都沒發現的一面。
“哇!我有這么好看嗎?”
秦思雨捧著自己的畫像,眼睛都在放光。
“夏茉你也太神了吧!這光影這線條,簡直比美顏相機還厲害!”
米小魚看著畫里的自己,那個總帶著點玩世不恭笑容的女孩,在畫紙上顯得格外生動。
她吸了吸鼻子,把畫往懷里一揣。
“這張歸我了啊!誰也別跟我搶!”
“我也要!我也要!”
“夏茉回頭給我也畫一張唄!我要那種拿著狙擊槍,特別酷的那種!”
氣氛一下變了。
之前的調侃跟八卦都沒了,心里暖洋洋的。
夏茉看著大家開心的樣子,一直緊繃的身體終于放松下來。
她悄悄松了口氣。
沒人知道她的秘密。
從小她就有個毛病。
臉盲。
嚴重的人臉識別障礙。
在她的世界里,所有人的臉都是模糊的,就像一團團沒五官的肉塊。
就連她爸媽,要是不說話不穿特定的衣服,她都認不出來。
這種恐懼讓她變得內向膽小,不敢跟人交流。
只有米小魚。
因為米小魚總穿著那件紅色外套,總咋咋呼呼的,讓她能一眼分辨出來。
那是她唯一的朋友。
來到這里,面對這么多陌生的面孔,她恐慌過也無助過。
直到那天林戰把她從槍口下救出來。
那是她第一次,清晰的看清了一張臉。
那個男人的五官跟刀刻似的,深深的印在她腦海里,沖破了那層迷霧。
從那以后,她發現只要畫畫,只要用心去描繪那些線條,她就能記住那些臉。
畫林戰,因為他是藥。
是治好她這個殘缺世界的唯一解藥。
而畫戰友們是因為她想記住她們。
記住這群跟她一起滾泥坑一起挨罵一起哭一起笑的姐妹。
哪怕有一天分開了,哪怕她的病再也治不好。
看著這些畫,她也能記得,曾經有這么一群人,在她的生命里發過光。
“行了行了!都幾點了!趕緊睡覺!”
陸照雪把畫小心翼翼的夾進日記本里,板起臉吼了一嗓子。
“明天還要早操呢!誰要是起不來,我就把誰的畫撕了擦屁股!”
“切——”
大家雖然嘴上噓著,但還是乖乖爬上了床。
正好熄燈號吹響,宿舍里陷入一片黑暗。
只有此起彼伏的呼吸聲。
晚上十一點,教官宿舍內。
林戰正在宿舍的辦公桌上整理文件,口-->>袋里的手機突然嗡嗡震動。
他掏出手機看了眼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