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日后,平康城遙遙在望。
城墻高大,垛口之后旌旗林立,守軍身影綽綽,戒備森嚴。
鎮北軍于城外三里處擇地扎營,營盤森然,與城池對峙。
城樓之上,幾名守將披甲按劍,眺望著遠處漸漸成型的軍營,臉上并無懼色,反而滿是嘲弄。
“那就是蕭景?乳臭未干,仗著些詭計取了平寧,便真以為自己用兵如神了?”為首一名滿臉虬髯的守將嗤笑。
“將軍說的是。聽聞他在平寧,用的是罵戰誘敵、伏兵詐城的下作手段。”旁邊一個文士打扮的幕僚捋須道,
“此等伎倆,如同市井無賴打架,可一不可再。我平康城早有防備,四門緊閉,日夜巡視,城外十里內皆有斥候游騎。他若再想玩詐開城門那套,只怕是自投羅網。”
另一員年輕將領更是傲然:“他不來便罷,若敢再來罵陣或耍甚花樣,末將請令出城,定將他那兩萬烏合之眾,殲滅于城下!正好替張天師報仇,也讓朝廷知道,我圣教根基,不是他僥幸能撼動的!”
幾人對視,俱是冷笑。
在他們看來,平寧之失,非戰之罪,實乃張魁謹慎過頭,中了詭計。
而同樣的錯誤,他們絕不會再犯。蕭景若以為平康是另一座平寧,那此地,便是他的葬身之所!
城外,鎮北軍中軍大帳剛剛立起。
蕭景站在帳外,遠遠望著那座巍峨的城池,聽著風中隱約飄來的、屬于平康城的肅殺號角。
洛清歡與聶芷蘭一左一右來到他身邊,面上憂色更重。
敵方嚴陣以待,士氣高昂,顯然已做好萬全準備。
“看來,他們正等著我們再用老辦法。”蕭景摸了摸下巴,忽然輕笑一聲,眼中閃過一絲狡黠如狐的光芒。
“既然他們這么期待……那本駙馬,總得給他們一點‘驚喜’才是。”
洛清歡與聶芷蘭聞,同時看向他。
只見蕭景臉上那慣常的玩世不恭已然收起,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成竹在胸、仿佛獵人審視已入籠中獵物的冷靜與銳利。
平康城的夜幕,漸漸降臨。
而一場不同于平寧的、更為兇險詭譎的博弈,才剛剛拉開序幕。
…………
平陽城與平康城之間的隱秘山道。
五千身著混雜衣物、打著正理教殘破旗幟的“匪軍”正在林間休整。
為首的將領面色冷硬,正是洛寧的心腹副將周驍。他擦拭著刀鋒,目光不時投向平康城方向。
不遠處臨時搭起的簡易營帳中,洛寧一身玄色勁裝,負手立于地形圖前,嘴角噙著一絲壓抑不住的得意與殘忍。
“王爺,一切就緒。只等平康城守軍出擊,鎮北軍露出敗象,我們便可截斷其通往平寧城的糧道與退路。”周驍進帳稟報。
“很好。”洛寧手指重重點在平康城外某處。
“蕭景若敗逃,必經此處山谷。在那里……給孤準備好弓弩手與絆馬索。孤要親眼看著他……像條喪家之犬一樣逃竄,然后,絕望地死在本王手上!”
他眼中閃爍著復仇的快意與即將掌握生殺予奪的亢奮,仿佛已經看到洛清歡花容失色、蕭景狼狽伏誅的畫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