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陰如白駒過隙,轉瞬便是數年。
元熙帝都的冬天來得愈發早了,寒風呼嘯著卷過朱雀大街,將枯黃的落葉卷上半空,打著旋兒落下,像極了這風雨飄搖的帝國局勢。
男爵府,暖閣。
地龍燒得正旺,將屋內的寒意驅散得一干二凈。楚墨慵懶地半倚在鋪著雪白狐裘的軟塌上,手里把玩著一只通體碧透的玉簡。
“夫君,這是第十二封了。”
夏傾城跪坐在塌邊,正細心地剝著一顆紫瑩瑩的靈果,將果皮剔凈后,才遞到楚墨唇邊。
她如今徹底褪去了往日天宗圣女的高冷孤傲,在楚墨面前時,眉眼間只有溫婉順從。
“幽絕這小子,耐心倒是不錯。”楚墨張口含住靈果,甘甜的汁水在口腔漫開,他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看來這幾年,他在大幽的日子也不好過啊。”
玉簡上的內容,字字句句都透著幽絕壓抑不住的焦躁。從最初的深情款款、許諾后位,到后來的隱晦催促、質問進度,再到如今這封信里,幾乎已經是在赤裸裸地咆哮了。
“傾城!三年又三年!哪怕是一座仙陣,也不至于破解這么久!”
“父皇已經對我屢次施壓,甚至開始扶持老四那個廢物!你到底還要讓我等多久?!”
“回信!立刻回信!”
看著這些字眼,夏傾城幾乎能想象出幽絕那張扭曲猙獰的臉。
若是換做以前,她或許還會感到愧疚,覺得自己辜負了大幽。
可如今
她下意識地看向楚墨。這個男人正漫不經心地翻看著手里的一本古籍,側臉冷峻如刀削,卻又透著一種讓人心悸的掌控力。
這幾年,她眼睜睜看著他一步步將整個元熙帝國織進那張名為“靈網”的大網里。工理監的權力日益膨脹,甚至開始架空六部。
她深愛著這個男人,這個曾經無數次挽救她,而又無比強大的男人。
“夫君,我們是不是該回信了?”夏傾城問。
“那就回信吧。”楚墨合上古籍,隨手丟在一旁,“就說靈網核心陣法采用了上古殘陣‘九曲黃河’的變種,陣眼時刻游離不定。貿然出手,不僅會前功盡棄,還會觸發自毀禁制,讓他再等等。”
“這”夏傾城有些遲疑,“同樣的理由,已經用過兩次了。再用,怕是他不會信。”
“他不得不信。”
楚墨坐起身,伸手挑起夏傾城的下巴,指腹摩挲著她細膩的肌膚,眼神戲謔,“因為除了你,他沒有別的牌可以打了。這是沉沒成本,懂嗎?他已經在你身上押注了太多,如今讓他收手,就等于承認自己這幾年的謀劃是個笑話。”
“這就好比那些賭徒,輸得越多,就越想翻本,越覺得自己下一把一定能贏。”
夏傾城點點頭,乖順地取出空白玉簡,開始刻錄神念。
“哦對了,加上一句。”楚墨突然湊近她的耳畔,溫熱的氣息噴灑在她的頸窩,“就說‘君若不信,傾城愿以死明志。然大幽復興在即,傾城不敢輕生死,唯愿以此殘軀,為殿下鋪平通天大道。’”
“順便,再提一句,我知道你很急,但你先別急。心急吃不了熱豆腐,好飯不怕晚。”
夏傾城手一抖,差點把玉簡刻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