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她聽到陳染說:“彭律師,事發時張業思維清晰,口齒流利,無論誰看了都認為他當時是正常人,這一點現場有很多人都能做證。我們這兒也有相應的筆錄可以證明,是具有法律效力的。”
“假設他真的是精神病患者,但至少在今天下午一時左右,他并沒有發病。”
“作為律師,你應該清楚,即使他真是精神病患者,只要我們可以證明他在案發時沒有犯病,他同樣要承擔法律責任。”
“在公共場合持刀威脅他人-->>,一個尋釁滋事跑不掉吧?而且他還不是初犯,長期以來,他的這種行為對周邊居民造成了很大的困擾,這是屢犯不改。”
那女律師聽了,猜測到陳染對于相關法條理解得應該很到位。即使她真想幫她二舅脫罪,恐怕也不行。
她保持著職業性的微笑,并沒有急于插嘴。
那中年婦女見她不動,有點急了,推了她一把:“小穎,你說句話啊!”
女律師面上表情不變,心里已偷偷翻了個白眼,暗中還埋怨跟過來的父親。要不是她爸抹不過親戚之間的情面,硬把她拖過來幫舅媽的忙,她這次也不會這么被動。
她還能說什么呢?陳染對法條熟,態度強硬,一看就是不容易受人影響的人,再辯下去還嫌不夠丟臉的嗎?
這時陳染又道:“我這邊要求張業明天重新去指定機構做一次精神病鑒定。具體如何處理,要等到明天鑒定結果出來后再決定。”
“如果你還有什么問題,可以等處理結果出來。到時候你們提起行政復議也好,向上級投訴也罷,都可以,這是你們的權利。”
陳染態度很明確,她就是要這么處理,你們不服想去告都可以。
“我這邊還有事,就先不奉陪了。”
這時小路在旁邊說:“陳染,咱們得走了,要不然今天的活忙不完。”
聽到這個名字,那女律師仔細地看向陳染。不過她很快回過神來,跟陳染說:“陳警官,我這次過來就是大致了解下案子,沒別的意思。”
“我先帶舅媽回去,稍后如果有什么事情,我再跟您聯系可以嗎?”
她態度不錯,還客氣地遞過一張名片。
陳染伸手接過,隨手放到兜里。
“先走吧,出去說。”女律師看了眼她爸,眼里已有幾分怨氣。
中年男人能看出女兒的不滿,他其實也不愿意來,只是抹不開情面,怕親戚出去跟別人說他不幫忙。
看出來女兒的尷尬,他忙伸手把不甘心的中年女人拉出派出所。
見他們都出去了,大廳里的人才散開去辦事。
出了派出所沒多遠,中年女人便拽住彭律師:“小穎,舅媽好不容易求你一回,你就是這么辦事的?虧你小時候你舅還給你買吃的,我還抱過你呢。你有本事了就不管親戚了,怎么能這樣呢?”
她這一說,彭律師爸爸不高興了:“話不是這么說的,人家警察不都說清楚了?這事有法律規定著呢,小穎能怎么辦?法律又不是咱家的,咱們說的不算。”
中年女人恨聲說:“行,以后再有事我可不敢求你了。她不是說讓我去告嗎?那我就去告,我找他們上級領導去。”
中年女人說著狠話,風風火火地走了。
彭律師覺得跟她這樣人根本沒辦法交流,所以她都沒辯解,等人走了,才單獨跟她爸說:“爸,你以后別隨便答應別人。我一天忙得跟陀螺似的,正經事還忙不過來呢,摻合這種爛事干什么呀?賺不著錢還落不著好。”
“你以后也少跟他們家來往,說他倆是我二舅二舅媽我都嫌丟人。”
“行,我知道了。”她爸被罵了幾句,也挺生氣的。
其實剛才小路喊出陳染的名字時,彭律師已經認出陳染了。
原來她們倆讀的是一個高中,她比陳染高一屆,以前她認識陳染,但陳染可能不認識她。
因為陳染是當時學校里的風云人物,學校就沒人不知道她。早在高一時,她就在校門口從幾個社會渣滓手中救出過被調戲的英語老師,在支援的體育老師和體育生們趕過去之前,將那三個渣滓揍得連媽都認不出來。
事發后,陳染的大名傳遍全校,到課間時都有學生跑到陳染的班級去偷看她。
再次見到陳染,她已成了警察,彭律師私下里覺得,陳染當警察還真是再合適不過。
不過聽說陳染讀的是重點大學的數學系,當警察的話,肯定不如她干別的工作賺得多。
她胡思亂想了一番,帶著她爸離開了蓮山派出所。
接下來的幾個小時,陳染和小路找了附近的幾個鞋匠,只有一個人隱約記得有人在五天前修過那種鞋子。
但他說來修鞋的不是男的,而是個三十多歲的女人,那女人臉盤比較大,眼間距也偏大一點,嘴唇厚,頭發燙得很細碎,不算長,短短地扎在后腦,還染成了紅色。
雖然沒問到男人的情況,但能發現這個女人,也算是個收獲。也許這女人和入室盜竊的小偷關系不一般。只要能找到這個女人,那個竊賊說不定就能浮出水面。
兩人準備重新返回派出所,在經過農貿市場附近時,竟碰到那圓眼青年在一家燒烤店門口幫忙。
看到陳染過來,男青年趕緊在圍裙上擦了擦手,繞過擺在大傘下的方桌,幾步躥過來,主動跟陳染說:“陳警官,你們出來是不是要查案子”
陳染下午還給這男青年做過詢問筆錄,請他說明音響店門口事發時的經過,自然知道他叫汪鶴。
“你問這個做什么?”對他陳染還算客氣,但她并沒直接回答。
男青年趕緊擺手:“別誤會,我不是要打聽案子,煙霞小區那邊出事時我知道,你們出現場的時候我也看了。我就想問問有沒有什么需要幫忙的?”
說到這兒他轉頭指了下他父母開的燒烤店:“我家店就在這,來這邊吃飯的人多,你們要找什么人的話,說不定我見過。”
小路聽他這么說,不由得有點驚喜。
就算這個案子這小孩幫不上忙,可以后他們要是有這么一個愿意幫忙的線人,那查案子自然要方便一些。指不定什么時候能從這小子身上得到些有用的信息呢。
他看了下陳染,見陳染沒有反對的意思,就跟汪鶴說:“你要是愿意幫忙那可就太好了,我們打算找一個紅頭發的女人,燙了一腦袋小卷,這么長……”
小路把鞋匠給他們描述的人比劃了一下,聽他說完,汪鶴竟然真想到一個人:“這樣的人我真見過一個,應該有一兩個月了,就在農貿市場賣魚的地方見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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