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景舟拉住了他,道:“我不能看么?”
顧筠道:“你看什么?”
許景舟指著自己,道:“所以我不能看?”他瞪大眼睛,“不是,你倆有事瞞著我?”
顧筠道:“沒有。”
許景舟道:“那為什么不給我看?”
顧筠糾結了一會,情緒復雜:“其實……”話說到此,謅二飛奔著進門了,說是找到那個小賊了。
許景舟一聽,也不聽顧筠的解釋,飛奔著謅二跑了。
顧筠:“……”白費我醞釀的勇氣。顧筠揣著信回房了,他關上了房門,拆開信封,里面有著十二張信紙,居然是他的一倍之余。
顧筠忽然就有些心虛,垂下眼簾,從上至下,仔細閱讀。
這人先是問了到此適不適應,隨后便從衣食住行,問了個遍,又說自己的安排,還說另請了廚子……絮絮叨叨,跟他爹一樣。
顧筠忍了一會,沒有忍住,還是笑了,他支著下巴,重新將信看了一遍,研墨提筆,一一回了,盡管之前給對方的信,已經簡要寫明。
寫罷,顧筠說起自己在弄麥苗了,還算順利,最后,請他萬事小心。
這兒距離京城較遠,顧筠打聽不到朝懨的消息,除非去問與京城那頭有著密切聯絡的將領,但這對他而,太過危險了。
顧筠命紫藤暗中關注從京城來此的商人。
昨日,紫藤告訴他,新來北榮鎮的商人在說他們出發來北榮鎮時,京城起了風霾,這是“朝政昏亂,皇帝蔽聰塞明”所致。
顧筠猜測,朝懨極大概率會借風霾動手。故而,憂心不已。
但他不想將自己的情緒拋給朝懨,故而只請對方萬事小心。
停下了筆,顧筠晾干筆跡,收起信紙,寫了半天,也才四張。
顧筠掂了掂,越發心虛,但再補些,也不知道補些什么,只得作罷。
他找了一個嶄新的信封,封好,打算之后交給許景舟回來,讓他和著發往東宮的密函,一并發出。
信中說了麥苗這一重要事情,因此顧筠不放心讓民間的人相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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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懨確實收到了顧筠的信,但他沒看,自然,也沒有回信。
他要忙的事情太多了。
皇帝與大臣們僵持數日,上前天砍了發激烈的官,同意下罪己詔,時間是下個月底。
正如他的預料,同意下罪己詔后,皇帝便不間斷針對孟丞相和孟派,閑來得空,還要刁難東宮。
朝懨一面應付刁難,一面處理各項事務,私下又命自己的人,不著痕跡在民間散播致使朝政昏亂,皇帝蔽聰塞明的罪魁禍首是宮中某個頗得皇帝信任之人。
顧筠的信,等到一切結束了,方能閱讀并回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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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榮鎮。
許景舟和謅二回來了。
顧筠見他們兩手空空,問道:“那人呢?”
許景舟道:“在后頭。”
后頭?顧筠道:“你們把人帶回來了?”顧筠邊問,邊朝他們后面看去。
許景舟壓著聲音,道:“她說她是當朝郡主,跟著你只是覺得你像一個人,問她像誰,又不肯說。雖說當朝確實有位什么郡主不見了,但我們又沒見過,不知是真是假,想了想,就哄她說,你不是像,你就是本人,把人帶回來了。”
顧筠此刻已經看到了跟著來的女孩,不算矮,很黑,臉上帶著已經痊愈的傷痕。
許景舟湊近了他,接著說道:“倘若真是,咱們就狠狠敲那什么珠公主一筆,我聽說她找你麻煩,既然如此,那咱們也不必與她客氣。”
說到此處,許景舟琢磨了一下,“不對,她要真是郡主,那你們以前很有可能見過,你可是那位的人。這樣說來,她所說的話就是真的,我哄她的話,也是對的。”
顧筠盯著女孩的眼睛,眼睛有點血絲,不過目光很是清澈。對方很是警惕,正在打量他。
顧筠請張娘子和馬姐帶她去洗漱,又讓廚子準備飯菜。
許景舟道:“還真是郡主啊?”
顧筠道:“不知道。”
許景舟一愣:“不是,那你這樣做?我以為你認出了人。”
顧筠聲音很輕,道:“我從來沒有見過對方,但這不代表對方從來沒有見過我。我在東宮時,聽說公主和郡主來過東宮,去找朝懨,或許那時,對方在我不知情的情況下,看見過我。”
許景舟皺著鼻子,想了想,道:“算了,管她是不是,反正也掀不起風浪。對了,你之前說,其實……其實什么?因為什么原因我不能看信?”
顧筠把信件塞到他的手上,囑咐他有送往東宮的密函時,一并捎去后,借著尚未消散的勇氣,慢吞吞回道:“他知道我是男的了。”
許景舟差點把信件抖到地上,他倒吸了一口冷氣,道:“他沒怪你?”
“沒有,他早知道了。”顧筠答道。
許景舟擦了擦不存在的冷汗,連連點頭:“這就好,這就好。不對啊,這跟我不能看信有什么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