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丞相心道:這太子的勢力比他想的大多了。
陛下的眼線,倘若不盯著找孟丞相一派及太子的錯,怕是已然知曉太子準備造反這事。
親隨道:“太子殿下說他知道妖人是誰……”
胡丞相道:“哪有妖人!只有一個反賊!去東苑把十皇子殿下帶來!”說罷,吩咐兒子拿著他的親筆信,去找他的表舅“留守中衛指揮使”,調遣兵力,平定叛軍,保護陛下。
兒子匆匆應是。
不多時,十皇子被親隨從東苑薅了過來,胡丞相提雞崽子一樣,把十皇子往馬背上一丟,自己躍上另一匹好馬,一拉韁繩,帶著十皇子和府邸護衛直奔皇城。
到了皇城門口,與兒子和留守中衛指揮使一回合,便打算沖入皇城,直入皇宮進行救駕。浩浩蕩蕩一伙軍隊,方入皇城,便見一伙人倉皇外逃,隨手揪住一個,竟是儀鸞司千戶。
儀鸞司與虎賁衛同屬親軍都尉府。儀鸞司千戶是儀鸞司內職位不低,且頗受皇帝信重的人。
胡丞相前些天還見對方與一個虎賁衛千戶作為皇帝的帶刀侍衛,護衛皇帝安全。胡丞相心生不妙,問道:“你跑什么,你現在不應該護衛陷入危險的陛下?”
對方抖著嘴唇,直道:“太可怕了,打不過,完全打不過。或許太子殿下才是天命所歸。”
胡丞相厲聲呵斥:“胡說什么!”話音剛落,聽到數道震耳發聵的響聲。
胡丞相丟下其他人,縱馬逆著人流上前,到了皇宮,看清了響聲,竟是一種不知名的物體轟然炸開產生的威力。
地面盡是被這物體殺死的人,尸體竟十有九八不全。
血糊糊的一幕,令胡丞相胃中一陣翻滾,晚飯吐了出來。再往前看,竟見太子的人手中持著從未見過,傷害極高的東西。
“爹!”他的兒子追了上來。
胡丞相道:“傳話你表舅,讓他撤兵,傳完話后,帶十皇子回東苑。”他的眼神復雜,“大局已定。”
……
皇帝自從身體不好,睡眠就時深時淺,今夜偏偏很深。
孟丞相的事情,他是打發的黃大監去辦,本以為處理孟丞相的事情后,便能安然入睡,然而不到片刻,便被嘈雜的聲音吵醒了。
心下積累的火氣升至,皇帝陰冷地睜開眼睛。
昏暗的燈光,穿過幔帳,落入床帷。
他扭頭看去,隔著薄紗可見幾人跪在地上,而他的床頭,立著一人。此人很是高大,手中持著柄刀,他擋住了光,濃重的陰影從前傾來,將他的上半身籠罩其中。
皇帝認出了他,正是自己親封的太子。
他朝對方伸手,對方沒有動靜,只站在原處,靜靜看他。
皇帝胸腔劇烈起伏,喉間發癢,吐出一口鮮血。他撐著床圍半坐起來,道:“黃德。”
黃大監跪在地上,驚恐萬分,動也動不了。
皇帝再次喊道:“黃德。”
“陛下……”黃大監艱難張口。
朝懨朝黃大監看去,手臂之上,包扎好的傷口,透出血色,他語氣平靜,道:“阿爹喊不動大監了?”
黃大監越發驚恐,忙爬了起來,來到床前,撩開幔帳,扶住皇帝。
皇帝不看朝懨,只問黃德,發生了什么事。他非要聽人親口說,才會承認,自己千防萬防,還是被這好大兒掀了桌子。
無法,黃德只得硬著頭皮,重復了一遍。
皇帝聞,一不發,片刻,竟然暴怒,拔出床邊佩劍,一劍捅向黃大監,將對方捅了個透心涼。
鮮血濺了皇帝一臉,星星點點,落至泛著微光的被面。
皇帝拔出了劍,隨手擲在地面,劍身輕顫,他冷冷說道:“妖人已除,朝懨,你該撤人了。
”
朝懨在黃德軟下的尸體上停留一息,示意寢中已然嚇得直抖的宮人退下,恭恭敬敬行禮:
“父皇,您說妖人除了,那就是除了。
“然而,這個您年歲大了,耳目不如從前聰慧,日后不受黃大監蒙蔽,也會受其他人蒙蔽。您心中還有江山社稷,您就退位讓賢。
“您為大宣勞心勞力一生,也該放松下來了。聽說水鄉養人,屆時,兒臣送您去那里,頤養天年。您且放心,兒臣登基后,絕不會辱沒您往昔的教導。”
皇帝罵他。
朝懨維持著客氣。
皇帝勉強平復下來,冷冷笑道:“我不禪位你又如何?”
朝懨臉上浮出很輕很淺的笑容:“父皇,天不二日,民無二主。您若非要逼我,那我也只能采取不得已而為之的其他措施了。”
……
各個官員睡到半夜,方才聽說出事了,胡亂裹上衣服,他們便懷揣著忐忑不安的心情,拔步奔到皇城。
城門大開,一片狼藉。
眾人行至宮門,見到無數雙眼發直的禁軍、宮人,隨后,大家便見到了胡丞相。他的面色凝重,立在原地,沒有動作。
各個官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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