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筠朝下摸去,朝懨果然動情極了,皮膚都在發燙,暖得像個火爐。
顧筠正要掐它,朝懨從他脖頸處抬頭,捧住了他的臉。
“阿筠。”他低低喊道,聲音很啞,吐出的氣息濕熱而灼熱。
顧筠聽得耳朵酥麻一片,抬起眼簾,看向朝懨。他們的距離很近,對方臉上細小的絨毛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幾乎是瞬間,從骨縫里面鉆出細微的瘙癢,顧筠清楚感受到自己體溫在上升,他屏住呼吸,將目光投向一邊,踢了踢前者的腳。
朝懨沒有后退,定定看著他。
顧筠本來已經消氣,見狀,氣又噌噌幾下上來了,怒道:“朝懨,即便這樣,我也不會同意……”
“抱歉。”朝懨道。
顧筠一愣。朝懨眼里一片清明:“我太久沒有弄過,有點把持不住。”鼻尖蹭蹭他的臉頰,“你剛才想說什么?說罷。但就這樣說好嗎?我想看著你臉,聽你說話。”
顧筠道:“為什么?”
“這樣比較安心。”朝懨笑了起來,很是好看。
顧筠心醉神迷,應下了,等到說完之前想要說的話后,腦子嗡了一下,瞬間覺得許景舟說得對,自己真是一個絕世戀愛腦。顧筠有些郁悶,凝聚視線,定神看去,朝懨的臉色比他的臉色還要難看。
他方才并沒有說過分的話。
只是承認了自己確實想要道歉,另外問了一個問題,你覺不覺得自己太倒霉了一些?如同上天故意折騰一般。
朝懨觸及他疑惑的目光,臉色逐漸好轉,頃刻之間,恢復了正常。
“我不知道,隨它去吧。”
朝懨回了一句,退回原位,轉頭拿了黑檀木梳,給顧筠整理頭發。
發絲與木齒相接之間,發出細微的響聲。
顧筠看看車窗外的天空,再看看肚子,若有所思。
路途遙遙,馬車又是個折騰人的玩意,顧筠接下來幾日大部分都處于昏沉狀態,偶然醒來,便見朝懨盤坐桌前,處理京城送來的政務。
他很少騎馬了,畢竟再被鳥拉頭上,有損帝威。
顧筠喜歡往他的腿上躺去,再把臉埋向他的腹部,桌前鋪了一層厚厚的毛毯,正好放下自己身體。
朝懨往往過一會就會把他趕回坐板,因為他躲得開鳥屎,躲不開霉運。
幾乎隔上一段時間,他便會倒霉,不是筆折就是批改好的奏章被馬車顛翻的墨水毀掉,諸如此類事件,層出不窮。
他擔心顧筠因此受到牽連。
甚至第一次在馬車上面倒霉之時,他就想要另外換一輛馬車,顧筠阻攔下來了,理由是自己對他現在的狀況有所猜測,需要他配合。
這話不是哄騙對方。
至于猜測是否正確,顧筠不能在對方配合之后就得出,需得確定自己身體狀況。
緊趕慢趕,終于回到京城。
此時,京城正在下雨,雪白的雨絲將已萌出數片綠意的地區,遮掩得模糊不清。
雖是如此,此地的氣溫也比其他地區高出不少,顧筠坐在馬車里面減衣,脫去兩件衣服后,他下意識撥開衣物,摸向自己肚子,依舊一片平坦,不過手感上似乎軟了一下。
他不確定是不是錯覺,有些焦慮,叫來朝懨,示意對方摸摸自己肚子。
“怎么樣?”顧筠問道。
朝懨半蹲在地,干燥溫暖的手掌輕輕覆在他的肚子上面,聞,輕聲回道:“手感挺好。”
顧筠:“?”
顧筠扯了扯嘴角:“你說什么,我沒聽清楚,重新說一遍。”
“手感挺好。”朝懨重復道。
顧筠深深呼吸兩口,依然沒有忍住,他伸腳踹向對方小腿:“滾開!”
朝懨笑著抱住了他,道:“沒感覺與從前有何不同。”顧筠猶疑道:“真的假的?”朝懨道:“連我就也不相信了?這里我摸過多少次了……”顧筠捂住了他的嘴,白皙皮膚透出淡淡的紅:“閉嘴!”
朝懨應下。
顧筠換好衣服,撩開車簾。
外頭的雨水和著春風撲到他的臉上,濕漉漉,輕輕一摸,便能凝成水滴,順著臉部線條往下流淌。
朝懨從后壓下車簾,道:“小心著寒。以后想怎么做就怎么做,現在不行。”
顧筠觀雨的心思,只得歇了。馬車進了京城,行走起來便順暢了,不多時到了皇城,朝懨做到萬人之上,所謂的規矩就成空設,馬車直入皇宮,臨到了不能行走的地方,方才停下。
天已經放晴,烏金西墜。
顧筠下車,映入眼簾的是一片輝煌景象。
廣場滿地金磚冷光浮動,赤霞漫過三重漢白玉須彌座,將乾清宮朱紅的門壁染作深絳。
早春的風掠過月臺,吹動丹陛間銅龜鶴腹中逸出殘香,細煙甫升即散。
執戟衛士披金甲按龍泉劍,立于墀下紋絲不動,唯盔頂紅纓在夕照中微顫。
巍峨殿宇披著暮色,沉默威嚴,視線往上,便見匾額,上書“正大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