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天魁恩澤對悟性帶來的影響,莫念靈感閃動,竟然能跟上路遙之這個天生道子的思路,不再是指點,而是相互映證,兩人越說越投機,越說越興奮。
路遙之對莫念的地府神通與救民會失傳已久的幽道藏十分感興趣,對他的別出機杼十分贊賞;而莫念也為路遙之在假丹與神道上的見解而折服,也從他的那深不見底的廣博見聞中諸多補充,雙方都獲益良多。
具體表現為:莫念不再需要拿出神像才能化身為城隍莫鼎了。正相反,只要解除封印,莫念便能隨時調度化身,操縱的靈活性上升了不止一個檔次。
但負面效果也是有的。莫念如今的影子,已經扭曲成了城隍莫鼎身-->>著官袍的形象。一旦發動身化鎮獄的能力,便會反映到自己的影子上。比如影子上會浮現出一對攝人的陰陽眼,或者是從影子中冒出鬼手諸如此類的。
路遙之還挺惋惜,但莫念的神道造詣也只能做到這一步了。而莫念自己嘛……
這不挺酷的嗎?好處說完了,那壞處呢?
莫念甚至懷疑,這個大夏龍隕的任務,最大的價值不是在路遙之那幾十個特質,也不是在那現在他已經不太重視的一百萬經驗,而是在這段和路遙之同行的時間,他能從這位大夏國師身上掏出多少好處來。
而路遙之緊皺的眉頭也松開了一些,看起來,莫念在太陰之道上的見解,也解決了他一個大難題。看他那副模樣,莫念不得不提醒道:
“國師,你們要建造地上神國,已經是犯了大忌諱了。先別說天庭會不會允許你們這么做,你現在向我討教地府太陰之道,那可是把手伸到陰世去了。
飯要一口一口吃,不能一蹴而就。你現在同時招惹了這么多敵人,在我看來,殊為……不智。”
被莫念一說,路遙之眼中的神色也有些波動,良久才說道:“多謝莫先生提醒。我……確實有些操之過急了。
沒辦法,老毛病了,總是想把什么事情都招攬過來,圣上也說過幾次,怎么都沒辦法改了。”
“所以你就連魔道的力量都想借助?”
莫念的語氣重了幾分。他自然能看出,路遙之這一路過來,那種近乎偏執的憂慮與強迫癥一般的準備。但留下呼延絕的性命,還是突破了莫念的底線。
“魔道……絕不是好相與的!他們在界外,甚至掌控數個不輸于與玄明界的洞天!百萬生靈,王朝生滅,都在他們一念之間。
你的算計,只是蜉蝣撼樹!路遙之,你這是在玩火!”
被莫念如此指責,路遙之的眼神中流露出幾分疲憊,閉上了眼睛。
“我本一介貧寒士子,出身卑微,若不是蒙圣上大恩,我絕不會有今日……”
“你是天生道子,怎么可能出不了頭。”
“我也只是人。”路遙之只是不停重復。“只是竭盡我所能,略盡人事罷了。”
莫念不再開口。
在那以后,兩人不再論道,也不再喝茶,重新回到了剛剛俘虜時那種冷漠敵對的狀態。
這一路風平浪靜,不再有打擾。平靜到姬孝經都以為幕后那人都熄了那份心思。路遙之卻是一如既往的平靜,那根弦從來沒有半分放松,反而是越繃越緊。
終于,在進入中州,天京在望,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氣時,兩個悄無聲息出現在甲板上的人,讓路遙之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那兩人一男一女,可謂是神仙眷侶、飄然出塵。男人一身白衣,劍眉星目,俊秀風雅,眉間一道殷紅豎紋。
女人則身著鵝黃長裙,溫婉秀麗,眼角下點了一點淚痣,面容有著少女的嬌俏與婦人的成熟,挽起發髻,望向男人的眼神中不經意便流露出深深的愛意和眷戀。
這兩人一出現,別說路遙之、覺如、呼延絕,就連莫念自己都忍不住咽了咽口唾沫。
他當然認識這兩人,簡直是如雷貫耳。但不知道為什么的,他就是有點慌。
不是吧,他們怎么來了。不,我慌什么,我身正不怕影子……不是,我影子確實不太正常,但我人是好的啊……
就在莫念失了分寸的時候,路遙之上前,深深一禮。
“沒想到,您二位也來了。”
“客氣了,路國師,聞名不如見面,果然是一代翹楚。”
男人冷冷回應,目光冷漠。一對眸子掃過,呼延絕幾乎忍不住停止了心跳和呼吸,以為自己要死了。
只是看見莫念的時候,這男子的神色比看見魔道中人更加冷厲,幾乎是面沉似水,忍不住冷哼一聲,刺得莫念幾乎跳起來。
女人的反應卻截然相反。美目看向莫念,那仿佛永遠帶著笑意般的嘴角更甜了幾分,不住的上下打量,點頭不已,笑靨如花。
不是,夫人,你笑什么,我真沒……
“這位就是莫念吧?”
還沒等莫念心中告饒,那夫人便走了過來,牽起莫念的手,噓寒問暖,熱情無比。那副模樣,讓路遙之心中又沉了下去。
如果這就是那幕后之人最終的手段,那還真是……夸張,難怪,原來前面的小打小鬧都是障眼法,正主在這嗎?
那讓路國師都忍不住心生怯意的白衣男子,見女人親熱地牽著莫念的手,忍不住咳嗽了兩聲,周身仙靈之氣都隱隱晃動,隱隱露出鋒芒。
“你咳什么?”
女人沒好氣地甩了男人一個白眼。
“別把孩子嚇著……我們是來要人的。怎么說人家也是盟友,你看你這個態度,什么意思啊?不給老陳面子。”
男人啞口無,目光看向遠處。“小打小鬧,不成氣候,也就是老陳那家伙當個寶……”
“你啊……下次我非去給他告狀,不給你門下弟子發劍了,讓你親自提著酒賠禮道歉去。”
縱然已為人婦,女人仍舊是忍不住嬌嗔了幾句,隨即又把目光放在莫念身上。
“你莫怪啊。他就是這個臭脾氣,改不了了。哎,我們都不是外人,我給你站臺,你莫怕就是。看你的樣子,你認得我們嗎?”
“鼎鼎大名,如雷貫耳。呃,聽陳真人介紹過。”
“哎呀,我還以為是她……呵呵,你直說就好,不用看他臉色。”
女人呵呵笑道,好像這真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一樣。
“我是黃靜萱。”她笑吟吟地說道。
“我是楚逸云。”男人冷冷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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