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蘇二開口了:“諸位可能還不知道符福遇難的詳情。石頭,你跟兄弟們交個底,讓他們也聽聽,有些人能壞到什么地步。”
符二本不想再聽這些虛偽的話,但既然要說麻哥遇害的經過,他倒要看看這幫人能編出什么花樣來。只見那個叫石頭的喝了口酒,吃了塊肉,擦了擦嘴開始講述。
“事情要從一個月前說起...”石頭的聲音低沉,“那天我正在茶坊幫工,親眼看見肥掌柜指使孫玉哥設局騙符福。”
“他們怎么騙的?”有人問道。
石頭嘆了口氣:“孫玉哥假裝遇到急事,向符福借了二十兩銀子。誰知道這錢一到手,他就和肥掌柜串通好了,在張婆茶館設下圈套。”
符二的呼吸開始急促,這和青磚街鄰居說的完全不一樣。
“那天符福來討債,”石頭繼續說道,“肥掌柜和幾個打手把他堵在后院,打得他吐血。要不是蘇二爺路過聽到動靜...”
“后來呢?”眾人追問。
“后來肥掌柜他們還不死心,”石頭咬牙切齒,“居然想用重傷的符福做誘餌,引他媳婦來茶坊...”
符二聽得目瞪口呆,這故事太長,中間還有這么多目擊者,如果是在撒謊,也太容易被拆穿了。而且那石頭說得情真意切,不像是在編故事。
可如果石頭說的是真的,那青磚街的鄰居為什么要撒謊?作為街坊鄰居,他們沒理由騙自己啊。
一定是蘇二他們提前串通好了,才能說得這么流暢!符二這樣安慰自己,但心里卻開始動搖。
屋內眾人也都驚呆了。
“二哥,這肥掌柜也太壞了,比土匪還不如!”
“陽哥兒,那個胖東家后來如何了?”
“小東人,那個孫玉哥不就是前幾天來過村子,你還請吃請喝伺候的那位?”
小少婦也開口問道:“小虎,符福一向待孫玉哥不薄,他為何要害我們?”
蘇陽搖頭嘆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符福把孫玉哥當朋友,他卻從沒把符福放在眼里。上次符福被打傷,我想去看他,孫玉哥非要我買了半籃子果脯,才肯說你們住在哪。”
“哼!”小翠環氣憤道,“那個小公子,他偷了符福的銀子,你怎么沒把他拿下?”
石頭搶先回答:“孫玉哥偷了銀子哪還會等著被抓?二哥讓手下搜尋了48小時,半個人影都尋不見。”
“那張婆呢?”小翠環追問,“她和肥掌柜狼狽為奸,害死了符福。小公子,莫非你也心軟放她一馬了?”
符二站在窗外,額頭上滲出冷汗,腦子里一片混亂。這些話聽起來不像是假的,可跟青磚街鄰居說的又完全不同。到底誰在說謊?
他握緊了手中的尖刀,卻發現手心全是汗。原本堅定的殺意開始動搖,心中充滿了迷茫。
蘇二的聲音又響起:“張婆那個毒婦,我已經讓人盯著了。等找到證據,定讓她付出代價!”
“對!”眾人紛紛附和,“不能讓害死符福的兇手逍遙法外!”
符二的手微微發抖,他想起青磚街鄰居們義憤填膺的樣子。那些人不可能無緣無故污蔑蘇二和大嫂,可眼前這些人說的也不像是假的...
夜風吹來,帶著幾分涼意。符二站在窗外,感覺自己的心也像這夜風一樣,陣陣發涼。他該相信誰?該怎么做?
麻哥的死因到底是什么?是被蘇二踹死的,還是被肥掌柜他們害死的?
符二握著尖刀的手越來越緊,指節發白,卻遲遲沒有動作。他需要真相,但真相似乎比他想象的要復雜得多。
屋內的談話還在繼續,每一句話都像重錘敲在符二心上。他原本堅定的復仇之心,此刻卻陷入了前所未有的迷茫。夜色沉沉,北風呼嘯。
符二僵立在窗外,寒意順著腳底板往上爬。
小翠環的聲音還在繼續,提到了一個人――張婆。
“張婆……”
符二猛地回過神,眼珠子轉了轉。
對啊!
無論是青磚街那些長舌婦的閑碎語,還是蘇二那小子的親口陳述,自家麻哥的橫死,都繞不開隔壁那間茶坊,繞不開那個老虔婆張婆!
不管哪個是真的,那老婆子都是幫兇!
想到這里,符二恨不得抽自己幾個大嘴巴子。
懊惱、自責、憤怒……種種情緒在胸腔里翻滾。
“符二啊符二,你還自稱是條好漢?”
“我看你,比那拉磨的蠢驢還笨!”
他暗罵自己,牙齒咬得咯咯響。
滿腦子都是來青龍村尋蘇陽報仇,怎么就獨獨漏了隔壁的張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