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十二點,子時書屋準時開門。
老陳拎著茶杯,慢悠悠晃進門。
他嘬著牙花子,茶缸往柜臺一墩:“魏老板,您這地界兒……半夜翻書聲比白天還熱鬧哈?”
魏明剛要迎上去,目光卻猛地一頓……
書架旁的《地藏經》正詭異地冒著青煙,封皮焦黑卷曲,像是被無形的火焰灼燒。
“老爺子,您先坐!”魏明匆匆抓起經書,指腹蹭過燒痕的剎那。
眼前驟然閃過破碎的畫面:地鐵站昏黃的燈光、搖晃的紙轎、一只從轎簾后伸出的慘白的手。
耳畔冤魂的尖嘯中,混著一道嘶啞的醉漢哀求:“救、救我……”
他手一抖,書“啪”地摔在地上。
“經書都拿不穩,怎么鎮得住鬼?”老陳撿起書,袖口茶漬暈開一片暗紅。
書頁間飄落一張借閱單,最新記錄赫然是昨晚一個醉漢匆匆翻閱《地藏經》殘卷的登記。
老陳癱坐在藤椅,鞋底爛菜葉簌簌落地。
他忽地湊近,茶味混著蒜味撲面而來,手指朝著書屋內眾人點去。
他壓低嗓子,煙嗓里混著痰音:“上回那本《地藏經》……借書的‘人’,褲腳還滴著水呢。”
魏明順著他的指向望去。
一個穿長衫的老者正翻動書頁。
魏明袖中的判官筆突然顫抖不已,老者在判官筆的映照下。
他的手腕上卻纏著一條銹跡斑斑的鐵鏈,鎖扣深深勒進皮肉。
“鎖鏈……是牢獄的痕跡?”魏明瞇起眼。
當他抬頭的時候,老陳已經走到了玻璃門,跨步走出書屋。
袖口的紙灰簌簌飄落,觸地竟凝成霜粒。
霜上倒映的,是地鐵站監控里那頂越放越大的紙轎影子。
萬安縣,深夜的地鐵站,只有零星幾個乘客在等末班車。
站臺的燈光忽明忽暗,隧道深處傳來一陣冷風。
“這鬼天氣,怎么突然這么冷?”一個醉漢嘟囔著,緊了緊外套。
他手里拎著半瓶酒,腳步虛浮,顯然已經喝了不少。
旁邊的女孩瞥了他一眼,往同伴身邊靠了靠,低聲說:“別理他,喝多了。”
就在這時,隧道里傳來一陣“咯吱咯吱”的聲音,像是竹篾摩擦,又像是某種東西在緩慢移動。
所有人都下意識地看向隧道口,屏住了呼吸。
一頂紅色的紙轎從黑暗中緩緩浮現,轎身由竹篾和彩紙扎成,轎簾上繡著龍鳳圖案。
轎頂四角掛著銅鈴,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響,轎子前后各站著兩個紙人。
臉上涂著夸張的腮紅,嘴角咧到耳根,眼睛卻是兩個漆黑的窟窿。
“這……這是什么?”醉漢瞪大了眼睛,酒意瞬間醒了大半。
紙轎停了下來,轎簾無風自動,緩緩掀開一條縫隙。
站臺上的人突然發現自己動彈不得,仿佛被某種無形的力量釘在了原地。
轎簾后,露出一只蒼白的手,手指細長如竹節,指甲漆黑如墨。
那只手輕輕招了招,醉漢的身體不受控制地向前走去,嘴唇裂至耳根,露出猩紅的牙齦。
醉漢的求救聲還在回蕩。
紙人抬起僵硬的手臂,將醉漢推進轎中。
轎簾合攏的瞬間,站臺的燈光重新亮起。
紙轎和紙人卻已消失得無影無蹤。
遠處的末班車呼嘯而來,刺眼的車燈照亮了站臺。
乘客們面面相覷,誰也沒有提起剛才的詭異一幕。
地上只留下一灘暗紅色的水漬,其中混雜著幾片焦黑的紙灰。
魏明(警局聘用的超自然顧問)用三指撮起灰燼,皮膚突然泛起針灸時的灼麻感。
這分明是祖上傳下來“陰火噬陽”的說法很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