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明的往生羅盤上,第四顆血珠如同被抽干的眼球般驟然黯淡。
時間無聲流逝,已過去三分之一。
懷中的魂瓶再次發出“咔咔”脆響,像是有什么東西正在啃噬骨骼。
列車突然劇烈晃動,亞寧的瞳孔驟然收縮成針尖狀。
她毫無征兆地暴起,指甲在慘白的燈光下泛著青光,猛地撲向林巧縛。
兩人重重摔在車廂地板上,亞寧的嫁衣被撕裂,露出布滿青紫色淤痕的小腿。
突然,一陣尖銳的嬰兒啼哭從3號車廂盡頭傳來。
那聲音像被掐住喉嚨的幼貓,每一聲都帶著血沫的黏膩。
亞寧的瞳孔驟縮,這哭聲……和1998年產房里的一模一樣。
她的手臂正溫柔地托著一個新生兒,嬰兒的腳底沾著印泥,在表格上留下鮮紅的足跡。
病床上的產婦面色灰白,輸液管里的液體緩慢滴落。
突然,監護儀發出刺耳的警報。
嬰兒的初啼聲混著心電圖的長鳴炸響,亞寧低頭看向懷中新生兒。
那孩子的哭聲突然扭曲,變成她墮胎時手術器械的金屬刮擦聲。
“亞寧護士,謝謝你這么多天來的照顧啊!”季盛的聲音讓她的手指一顫。
他站在病房門口,西裝革履,臉上帶著令人不適的笑容。
他的目光掃過昏迷的妻子,卻沒有絲毫波動。
亞寧的手不自覺地撫上自己平坦的小腹。
當她轉身離開時,一個穿律師制服的女人與她擦肩而過。
透過門上的玻璃,她看見季盛的手已經搭在了林巧縛的腰際。兩人的身影在磨砂玻璃上扭曲交疊。
護士站的燈光慘白,孫一刀的白大褂下擺沾著可疑的褐色污漬。
“怎么?又不開心了?”他的聲音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
“沒有?”亞寧的指甲陷入掌心。
“亞寧,今晚你值個晚班。”孫一刀的背影消失在走廊盡頭。
一陣腳步聲在午夜三點的醫院里格外清晰。
亞寧打了個哈欠,眼角的余光捕捉到一個黑影閃過。
她赤著腳跟在后面,冰涼的瓷磚透過襪底傳來刺骨的寒意,透過病房門縫,她看見林巧縛的金絲眼鏡反射著冷光,手指正緩緩收緊氧氣管。
當那只手移向嬰兒時,亞寧的呼吸停滯了。
林巧縛突然停住,鏡片后的眼睛閃過一絲算計,隨即悄無聲息地離去。
“孫醫生,怎么辦?”亞寧的聲音在顫抖。
“沒事,自然死亡。你看到的也只能忘記。”孫一刀的瞳孔在燈光下呈現出詭異的灰白色。
亞寧的手按在小腹上,“那人我見過,她是林巧縛,我該怎么辦?”
“你放心,我這就幫你申請一年進修的機會。”
孫一刀的嘴角扭曲成一個不像微笑的弧度。
“我,我聽你的!”亞寧的聲音消散在消毒水的氣味中。
進修申請表擺在護理部主任桌上時,鋼筆突然漏墨,在“進修事由”欄暈開一團藍黑色污漬。
亞寧盯著自己顫抖的簽名。
聽見主任說:“明天就去省衛院報到吧。”
行李箱輪子在月臺上發出空洞的回響,亞寧把護士帽捏得變形。
突然聽見身后傳來熟悉的咳嗽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