銅鏡世界內,枯井底部潮濕的空氣中彌漫著腐土與檀香混合的怪異氣味。
魏明的判官筆尖亮起一點幽藍火光,照亮了井壁上密密麻麻的抓痕。
那些痕跡新舊交錯,最古老的已經泛黑,最新的還帶著暗紅的血漬。
“沒有枯骨……”小滿的渡陰鈴懸在通道入口,鈴身上的裂紋不知何時已經愈合。
她伸手觸碰井壁,指尖立刻沾上一層粘膩的黑色粉末,“是香灰和……骨灰的混合物。”
趙舒年的七星刀突然自行出鞘三寸,刀身上的銅星映照出通道深處。
那里隱約可見幾節斷裂的紅線,正隨著他們的呼吸節奏微微顫動。
他按住心口那道傷痕:“我們的時間不多了。”
傷痕深處傳來針扎般的刺痛,仿佛有什么東西在啃噬他的內臟。
三人對視一眼,默契地踏入通道。
魏明打頭陣,判官筆在身前劃出一道朱砂屏障;
小滿居中,渡陰鈴無風自動,發出規律的預警;
趙舒年斷后,七星刀拖地而行,在泥土上犁出一道鎮邪紋。
通道越來越窄,頂部垂下的樹根如同干枯的手臂。
忽然,小滿的鈴鐺發出一聲刺耳的顫音……前方的黑暗中亮起兩盞幽綠的燈火。
“是長明燈……”魏明的聲音在狹窄的空間里產生詭異的回聲。
燈座是兩尊獬豸冠銅人,眼窩滲出的黑液里沉著幾粒干癟的荔枝核。
魏明用筆尖蘸取液體,朱砂竟被腐蝕出“貢”字缺口……與柳筱寧尸檢報告上的灼痕一致。
趙舒年突然悶哼一聲。
七星刀上的銅星接連亮起,照出通道兩側的壁畫:
左邊是趙家先祖主持祭祀的場景,右邊則是無數被紅線纏繞的侍衛跳入火坑。
兩幅畫的交界處,赫然是那頂他們在儺戲中見過的紙扎龍輦!
“繼續走。”魏明的聲音帶著決絕。
他注意到判官筆的朱砂正在快速消耗,前方的陰氣越來越重
小滿的鈴鐺突然靜止,這種反常的安靜讓人毛骨悚然。
通道內的空氣愈發渾濁,三人的腳步聲在狹窄的空間里回蕩。不知走了多久,青磚壘砌的甬道終于到了盡頭。
一扇斑駁的朱漆木門突兀地立在黑暗中。
門上的銅鎖早已銹蝕成青綠色,但纏繞在鎏金門環上的紅線卻鮮艷得刺目,在火把映照下泛著詭異的血光。
魏明突然停下腳步,火把的光暈在門楣上投下搖晃的陰影。
他瞳孔驟縮,喉結滾動著咽下一口唾沫:“你們看這門……”聲音干澀得像是磨過粗砂,“和‘盛唐拾遺’負一層的……”
小滿手中的渡陰鈴突然瘋狂轉動,銅鈴撞擊聲在寂靜中格外清脆。
她猛地抓住魏明的手腕,冰涼的手指幾乎要掐進皮肉:“不可能……我們不同的兩個世界,難道……!”
趙舒年突然暴起,七星蔑刀在黑暗中劃出一道雪亮的弧光。
刀身上七枚銅錢劇烈震顫,發出催命般的嗡鳴。
“管他門后是陰曹還是陽世!”他額角青筋暴起,刀鋒帶起的勁風掀動了門上紅線,“林雪等不起了!”
魏明沒有阻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