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舒年的靴底剛踏上廣場磚石,日晷的青銅晷針突然發出刺耳的金屬扭曲聲。
晷盤上的十二時辰刻度同時滲出黑血,在盤面上形成密密麻麻的復眼狀凸起。
那些“眼睛”的瞳孔里,倒映著兩人不同年齡段的影像。
“蹲下!”林雪忽地撲倒趙舒年。
一道透明的“時刃”從他們頭頂掠過……那是晷針影子掃過的軌跡。
被“時刃”斬斷的幾縷發絲在空中瞬間完成了從烏黑到雪白再到腐朽的全過程。
趙舒年反手擲出七星蔑刀,七枚銅錢在空中組成北斗陣。
刀鋒刺入晷盤時,飛濺出的不是金屬火花,而是無數張泛黃的舊車票,每張票面時間都在瘋狂跳轉。
林雪趁機翻開《洗冤錄集》,將“驗尸格目”頁按在日晷基座。
書頁上的朱砂突然流動起來,在青銅表面腐蝕出尸斑狀的紋路。
她法醫手套的指尖滲出鮮血,在尸斑中心點下三個指印……正是解剖尸體時的測量手法。
晷盤裂痕間突然探出數十根指骨,每節指骨都由懷表齒輪銜接。
齒輪轉動時,發出“咔嗒”的走針聲……
趙舒年咬破舌尖,一口血霧噴在七星蔑刀上。
刀身浮現的《渡人經》文字突然實體化,變成鎖鏈纏住那些手臂。
每個齒輪關節處都浮現出小小的“敕”字烙印。
“《洗冤錄集》載,尸斑逆生者,當鎮以三焦血印!”林雪咬破中指,將血淋淋的《洗冤錄集》按向晷針。
古籍封皮的“驗尸格目”四字突然凸起,如血管般搏動。
書頁翻飛間,無數驗尸記錄化作金色小字鉆進裂縫。
晷針斷裂的剎那,噴涌而出的竟是粘稠的、帶著銅銹味的“時間”……
像陳年尸液般裹著魏明和麥冬的殘影,每一幀都定格在他們衰老與幼年的瞬間。
他掌心的血線突然裂成七道,每條都由微型沙漏串聯而成。
最左側的沙漏中,流沙竟逆向上升……那是林雪二十歲時某個冬至夜的記憶。
“那是我……”林雪的話戛然而止,她發現自己的聲音正變得清脆。
《洗冤錄集》在林雪懷里劇烈震動,自動翻到“骨齡鑒定”章節。
林雪發現自己的批注正在逆向變化……字跡從老練變回稚嫩。
《洗冤錄集》在她手上化為一道劍鋒,劍鋒上的血指在“恥骨聯合”解剖圖上,書頁頓時發出脊椎標本搖晃時的咔嗒聲。
藤椅上年輕林雪的幻影被《洗冤錄集》擊碎,發出琉璃碎裂的脆響。
左側通道突然傳來麥冬的呼救聲。
趙舒年太陽穴突突直跳,他分明看見麥冬被無數時鐘齒輪纏繞。
但七星蔑刀指向的方位卻顯示,呼救聲來源處的空氣里飄著紙灰……正是麥冬符紙的特征。
“走主脈。”趙舒年一下子將刀尖刺入掌心。
劇痛中,血線顯露出真實形態……由三百六十個微型沙漏串聯而成,每個沙漏的流速都不相同。
林雪的解剖刀精準刺入最大的沙漏,那是她永遠不愿回顧的冬至夜。
沙漏破碎的瞬間,候車廳的彩窗玻璃上浮現出父親臨終時未說完的唇語。
兩人踏著銅錢投影的光斑前進。
每走七步,趙舒年就用刀尖修正一個沙漏的流速,林雪則在《洗冤錄集》對應頁留下血指印。
候車廳的門牌在他們靠近時突然老化腐朽,露出被時光掩埋的真相……-->>那根本不是候車廳,而是一座民國時期的老宅。
當趙舒年和林雪跨入那座老宅的時候,魏明卻站在萬安縣的大街上。
萬安縣的水泥路上,魏明忽然發覺鞋底觸感變得綿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