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寧眼圈發黑,眼睛略有浮腫,白眼仁布滿了血絲,黑色瞳孔中里沒有一絲光亮。
羅寧鼓著腮幫子,把喉嚨里翻涌出來的哈欠,硬生生咽進肚子里。
旁人,看到羅寧兩處的眼角上掛著晶瑩的淚,淚水緩緩流到顴骨上。
他們交頭接耳的小聲議論起來。“這孩子有情有義,還真哭了。老袁那家伙兒,人沒了也不枉白活一回。起碼,他身后還有人惦記著他。”
“是啊,老袁那么風流快活的一個人,被那個蛇蝎女人害沒了。他怎么那么聰明一個人,怎么就栽在她身上了呢!”
“我看你,就是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如果那女人跟的是你。你就比老袁那老小子強了!不是當哥哥的說你,你啊……”
這個大背頭男子說到這里,氣卸了一大半。男人嗎,在這個男人心里江上美人,就是魚和熊掌一樣,不可兼得。兩個都想要的結果,便擺在這幫老兄弟的眼前了:人和財兩空,還把自己的命搭進去了。
這是何苦來哉!
大背頭男人還有點慶幸自己的長相很丑,沒半點的女人緣。當然,他也不會給女人算計。
羅寧其實,一直是懵逼狀態。只有這世界上的他,被袁守業領養時,他們接觸了一次。
后面的十多年,袁守業從來沒有再來看過羅寧一次。
只有給袁守業做助理的葉秀紅,會時不時地看望一次這個世界上的羅寧。
在羅寧記憶中,他是管葉秀紅喊過媽媽。
當時,葉秀紅臉紅心跳的告訴羅寧,“羅寧,你要喊我小姨。不要叫媽媽!”她說完后,心里有點淡淡的憂傷。
和葉秀紅一起長大的男人,只把她當成親妹妹看待。然而,“娃娃親”早就被袁守業拋到十萬八千里之外了。
葉秀紅守在袁守業身邊,看著他不停得更換女伴。她早就知道了,他們這輩子只能是兄妹了。
剛剛大學畢業,即將繼承家業的袁守業,為了在球迷心中“凹人設”。他選擇最簡單的方式——帶著葉秀紅去孤兒院作秀。
至于,要問袁守業為什么只領養了羅寧,卻沒有領養其他孩子?這得罵袁守業一句,“顏狗!”
是的,被遺棄到孤兒院里的孩子,多多少少的身上會有點“小問題”,或是他們得了他們原生父母出不起錢的病,或是家庭遭遇了不幸等等,人間總會有各種各樣的不幸之事出現的。
當時,羅寧是一眾孩子里,個頭最小的那個。只有那么一丟丟,好在,他五官端正,又長得瘦弱。在他那么小的時候,被人遠遠望去就覺得可愛,就像剛孵出來小雞,小鴨子,小鵝似的那種可愛感!
袁守業這家伙,拿手往后撩了一下能遮住半邊臉的長頭發,沖著羅寧一指,向著園長說:“叔叔,我想好了,就那個小家伙了,看著多么的瘦弱無辜,令人心生憐惜啊……”他又悄悄嘀咕了一句,“看著真喜性!”
“哈哈哈……”
袁守業笑得很開心,那時候的“小不點”羅寧仍在犯迷糊!
領養儀式上,閃光燈“閃瞎”了羅寧的眼睛。袁守業如愿以償的在五羊球迷心中凹好了人設——“有愛心”的新人老板。
袁守業上任后的起初幾年,尚城五羊足球的上座率確實高走了一波,球迷氛圍力壓同城無對手,直到那個女人出現。
這里說的那個女人,現在是尚城競技的老板。如果羅寧不來這個世界,或許尚城五羊和尚城國際上一代人的恩怨,就在聯賽杯決賽那夜終結。
可惜啊,沒有錦鯉附體的普通人,“心想的事兒都能成”,只會是一個美好愿望!
上半場結束時,轉播鏡頭給了尚城國際老板,有著“毒玫瑰”稱號的女人——柳蕓。她在相機閃耀的聚光燈下,宛如夜空中最亮的那顆星。她優雅,她細膩,她內心深處火熱且瘋狂,她外表冷清如同一汪淡藍色的秋水。是的,那晚她身著淡藍色的襯衫。是袁守業第一次遇到她時,她穿得那件,歲月難改她的容顏!
比賽快結束時,羅寧澆滅了她心中的狂熱之火。她一把捏碎了手里的高腳杯,任里面的桃紅色的葡萄酒打濕衣服。她倔強地推開攙扶她的女助理,跌跌撞撞地走出了體育場。
柳蕓直到上了車,才說了第一句話,咬著嘴唇,一個字一個字的說道:“去…尚…城…醫…院!”
她那時,恨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的袁守業。
她認為袁守業背刺了她一刀。
“你明明那么愛我,什么都依我,為什么還藏著那么有實力的一個小球員呢?”柳蕓坐在汽車后排,自自語。
稚氣未退的開車女助理,被她嚇得一哆嗦。可能,她知道這份助理工作,今天夜里做到頭了吧!
女助理是個聰明的老實女孩。她和柳蕓相處不久,便知道了柳蕓要強的一面隱藏的很深,不喜歡別人知道她的弱點。
柳蕓喜歡給外人,迷一樣的感覺,若即若離,善于抓住每個人的心。
女助理的緊張,讓行駛中的汽車顛簸了一下。
柳蕓通過反光鏡,便知道了女助理此時的心態,淡淡地似是卸了一口氣似的說道:“不要亂想,替我守密即可!”
是的,柳蕓突然覺得她需要一個朋友或者叫熟人吧。這個女助理,她早就調查清楚了,是個偏遠山區的孩子。大學生時,是三點一線的好孩子:每天上課時,她在教室里坐第一排;下課后,她直接去圖書館學習,用掙來的獎學金讀完了四年的大學。
柳蕓去了醫院病房時,掛著吊瓶吸氧狀態中的袁守業,勉強用轉動的眼珠給她做了一點提示。
和他多年相處的柳蕓,馬上知道了他眼神里的意思。柳蕓從病床邊上柜子的抽屜里,拿出幾張紙。
但這紙上的字,明顯不是袁守業的字跡。
第一張紙上寫著:“我知道你總會來看我最后一眼。不論你是以何種姿態,對我來說,已是心滿意足。”
柳蕓坐在袁守業身邊,流了一滴淚。那點淚落在了第二張紙上。
“爸,爺,我錯了!我要去找你們了。
我,袁守業沒有把祖宗基業斷送在自己的手里!”
“但,我說不出問心無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