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靈心也不記得在在哪里看過一句話：能悟《西游》，則如來三藏真經，就在眼前。

上輩子只當是無聊笑談。

可現在……

西游取真經，實在有可能是《西游》取真經。

不是《西游》之外，另有真經可取。

而是借如來傳經，以傳《西游》罷了。

里面沒有講述具體的法門，卻借神怪而傳大道。

每回兩句提綱，就已經盡述修行大道，堪稱修行總綱！

其中文字，更是字字隱喻。

就算以謝靈心此時的修行積累，也看得出《西游》一書中，涵蓋三教，暗藏性命雙修之道。

細細品味，一章一篇，一辭一意，有身體力行處，有真知實踐處。

一句話：俗語常中，暗藏天機；戲謔笑談處，顯露心法。

其中一回，似乎正能指引現在的自己。

“蛇盤山諸神暗佑，鷹愁澗意馬收韁”！

正是收伏小白龍的一章。

且不說白龍白馬暗藏妙義。

那對蛇盤山、鷹愁澗的描寫，謝靈心越看越覺得像一幅觀想圖。

反復細讀，心中便有所感應。

念頭一起，識神往黑水之中、坎源之側，轉業蓮臺與福德龍王所在處一指。

轟隆隆憑空拔出一座大山。

山高穿云，有千仞飛瀑傾瀉，直落深谷，沖出一片山澗寒潭。

水珠飛濺如碎玉，寒潭萬頃煙波渺渺。

蛇盤山！

鷹愁澗！

蛇盤山，喻內臟盤結。

鷹愁澗，陰水藏惡龍。

坎源山中玄水，是腎中真水。

煉出陰滓，正該匯于鷹愁澗。

什么鷹愁澗？分明是個養龍池！

煉腎中陰滓、意中污雜，匯于一池中，以養惡龍。

養這惡龍做什么？

謝靈心還是從之前看到的《斬蛟煉陰圖》中的介紹得到靈光啟發。

用一鷹愁澗，將所有陰水陰滓，盡數提煉匯聚，是畫地為牢。

養一惡龍，吞盡其中污雜，使身心復歸清凈。

降伏惡龍，就是真正降伏欲神，一勞永逸，再不懼欲情作祟。

如何提煉陰水陰滓、如何養出惡龍，才是法門所在。

《西游》中可沒有述及。

這轉業蓮臺與福德龍王，來得正是其時！

念頭動間，轉業蓮臺虛影自鷹愁澗中浮起，在寒潭中心綻放。

點點圣潔光輝揮灑，萬頃碧波映照，如同星河落于其中。

一點點、一滴滴凈化著從坎源山上流下的玄水。

腎中先天之精，再進一步得到提純煉化。

“此時不出，更待何時？”

“吼昂――！”

一聲龍吟！

水潭陡然炸開千尺巨浪。

一條白龍撞開水潭，轟然飛出。

在鷹愁澗上盤旋飛舞。

頭生雙角，四爪張牙，龍須飄拂。

再不復頭生紅冠、身披金鱗的福德龍王模樣。

白龍摧波掀浪，竄出蛇盤山。

昂然一聲吼，張口便將掙開拴馬樁，又在坎源山上狂奔的白馬一口吞入腹中。

所有情欲雜思，悉數平復。

哪里還有什么意馬奔馳？

識神目注白龍，謝靈心卻清楚，這白龍遠勝白馬。

同樣是心意所化，是欲神！

它要興風作浪起來，遠比白馬要糟糕。

他沒有《斬蛟煉陰圖》的法門，斬不了這白龍。

但他有陰雷，有雷神。

有雷霆滅罪之力！

這是剛剛在白蓮蓮種出現時，從那枚披帛上的雷符所悟出。

雷霆本就有諸天權柄，其中陰雷正是司滅罪業之雷！

他估計，那璩玉貞就是被這陰雷滅業之力給反噬了。

現在也不知道是不是還活著？

“吼昂――！”

說什么來什么，白龍吞了意馬，龍頭一轉，龍目中暴虐之意幾如實質。

識神嘿然一笑，踏罡步斗。

識海之中現青龍、朱雀星宿。

上應天星，下應人身。

“劈！”

“轟隆隆！”

識海之中，雷霆威勢遠勝于物質世界。

烏云滾滾，蔓延千百里。

雷霆霹靂，吞吐電光。

一道道青黑色陰雷劈落。

“嗷！”

直劈得白龍龍身扭曲，白鱗片片散落。

“轟隆！”

很快被劈得從空中墜落澗旁。

謝靈心隨之有所感應。

這白龍竟與自己身體悉悉相聯，它被劈得奄奄一息，自己竟也感覺虛了。

“……”

倒和那心猿一樣。

斬了心猿，亡情絕性。

滅了白龍，斬精毀身。

是留也難留，殺也殺不得。

回想《西游》，憶起一細節。

猴子請來觀音降伏白龍，落了蓮臺，取了凈瓶，將楊柳枝蘸出甘露，往白龍身上拂了一拂……

念頭一動，凈瓶被識神抓在手中。

倒出一滴甘露，往龍身上灑去。

“嘶~”

白龍輕鳴，腎中精氣亦復，果然有用。

猶豫一瞬，將瓶中甘露盡數傾倒。

域境之行搜集的一共十滴甘露，全灑在白龍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