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曾無間得窺人間之喜,那是兩個凡人的壽宴,此二人已經壽元將近,本該于生死之間苦惱掙扎,」
「但吾卻不曾在此二人心中窺得半絲苦難煩惱,反而只因一塊小小的桂花糕,歡喜安樂,無憂無怖―」
金人嘆道:「這是吾修行多年亦未曾達到的境界,區區兩個凡人―」」
「平凡之中,卻能見如此極樂,吾便對往日所修佛法,生了疑慮――.」
「自此對那一塊桂花糕念念不忘,只想嘗一嘗,那到底是何等美妙滋味?」
佛法?
人間?
謝靈心念頭急轉。
這金人莫不真是從極樂之地來的?
還有那桂花糕――
難怪自己之前吃的東西唯有桂花糕有滋味。
而且是他極少吃過的美味。
看來這金人后來嘗到了,或許也是他唯一親口嘗到的凡間食物。
果然。
「吾中思念那塊桂花糕,靈蒙塵,起了貪執之念,修再無寸進。」
「數百年煎熬,人間有佛門弟子,燃香拜請護法金剛下界,看守鎮壓一尊大妖,」
金人輕輕揮手,那清池之竟浮現一幕景象。
湖水清碧,高塔倒映,夕陽西照。
湖映塔,塔映日,日照湖。
美不勝收。
金人看著湖中景象道:「吾便自請下界,入了那雷峰塔,做了塔中一尊護法天神。」
謝靈心兩眼圓睜。
雷峰塔?!
「其實吾本并不在意什么佛門弟子、什么大妖,吾不過是起了凡心,」
「本想嘗一嘗那塊桂花糕的滋味,便回返西天,「
「卻不想在那塔中,窺見滴眼淚,竟又出癡念,」
「對那間情愛,好奇不已,念念不忘。」」吾――也罷,往事已矣,提來作甚?」
別啊!
謝靈心有點著急。
不僅是因為金人說的故事,很可能是他熟悉的那段傳說。
而且他已經聽出些味兒來了,這里面有八卦!
「吾自此之后,便掙脫了西天戒律,躲入了這畫壁中,以此極樂幻世圖,滿足凡人諸般欲望,憑此盡窺人間欲情。」
「只可惜,人間七情六欲,吾都見得多了,種種滋味,也都一體會,」
「唯獨那人間情愛――」
金人搖搖頭:「吾始終不得其解,這便是吾之執念。」
華蔓也是第一次聽金人說這些故事。
心中好奇不已。
原來神君一直珍藏的「人間愛」,竟是如此來歷。
謝靈心眼珠子轉動,試探地問道:「神君前輩,我斗膽問一句――」
「您說的看到的那滴淚――是不是被關在塔中的那尊大妖流下的?」
金人看了他一眼:「你倒聰明。」
這算是承認了。
謝靈心暗道,這不是我聰明,是那條蛇牛比。
貌似把這西天來的神人都給迷住了。
聽這意思,金人這么多年來不會一直暗戀那條蛇―
謝靈心想到這里就有點想笑的沖動。
莫名其妙的。
「這么多年來,吾雖看了不少人間癡戀,卻終究沒有了當年那一滴淚的觸動,讓吾苦思不得解――」
那可不?
因為你愛上的是流淚的那條蛇,不是別人給你的感動.
謝靈心心里嘀咕著。
金人仍在繼續:「那大妖被打入塔中,除非雷峰塔倒,否則永生永世不得出脫。」
「終究是她讓吾窺到了幾分人間情愛的滋味,所以我將當年那一滴淚,藏了數萬載,」
「如今為人所盜,或許――也是該斬斷這份執念了。「
「你便代吾走一番,推倒雷峰,放那大妖自由。」
金人向他看來:「這金花便是你的報酬,也算你還了因果。」
「―――」
謝靈心想跪了。
大哥,你這不是讓我去跟那不懂愛的禿頭干架嗎?
而且,照金人的話,那雷峰塔中恐怕還有別的護法天神。
這怎么干?
「神君前輩,那位大妖前輩――一直被關在塔中,直到現在都沒能出來?」
金人點點頭:「吾當年憑極樂幻世圖,將這座荒野孤寺自天地間截出,以為一方洞天,以此避世,在此之前,那蛇妖已被關在塔中三百余載,「
「如今,吾雖未曾再回返,也未再見那蛇妖,但那雷峰塔乃是佛寶,」
「縱數萬載時光,也難以將其推倒磨滅,她要出來,談何容易?」
「但這也有個好處,在塔中雖不得自由,卻也能避過災劫,想來以她的修為,倒不至于消亡于歲月中,應該還被關在塔中。「
你知道還讓我去干?
謝靈心暗罵。
不過,金人說的這白蛇,似乎和他知道的白蛇傳不太一樣。
這恐怕是一個莽荒級的域境,要不然也不可能數萬年還沒有坍塌。
而且還有金人這種存在,甚至他所來的地方一西天極樂!
這種地方――真是他能去的?
謝靈心看了看手里的金花。
一百年修為啊――
心中念頭不斷掙扎,最終還是用力咬了咬牙:「神君前輩,不是我不愿,是晚輩這人小力微,就算去了,恐怕也沒辦法了卻前輩心愿――.「
金人笑了笑,沒說話,知道他還有后文。
謝靈心豁出去了:「前輩,去也行,但――要加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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