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點裝備可靠性攻關小組”的牌子,悄無聲息地掛在了革新辦走廊盡頭那間稍大些的辦公室門口。
室內,趙四、王永革、陳繼業,以及從部屬檔案室臨時借調來的兩名年輕干事,構成了這個新機構的最初班底。
辦公條件簡陋,幾張舊桌子拼在一起,上面堆滿了如小山般的資料袋和卷宗箱,空氣里彌漫著舊紙張和油墨的獨特氣味。
周主任特批的調閱權限發揮了作用,送來的資料遠超預期。
不僅有各部委匯總的近年技術難題報告、質量事故通報,還有一些受限的進口設備技術說明書、內部參考刊物,甚至包括部分軍工配套廠的簡要情況說明。信息浩如煙海,雜亂無章。
王永革看著幾乎堆到天花板的資料山,咧了咧嘴:“四哥,這…這得看到猴年馬月去?”他性子急,習慣在車間里解決看得見摸得著的問題。
陳繼業則推了推眼鏡,默默拿起最上面一份檔案袋,已經開始分類標簽,動作一絲不茍:“信息篩選和分類是第一步。可按裝備類型、所屬行業、問題性質進行初步劃分。”
趙四站在資料堆前,目光沉靜。他沒有急于動手翻閱,而是緩緩踱步。
他的腦海中,不僅裝著在軋鋼廠解決軋輥斷裂、在一重廠調配特種潤滑油、在洛拖優化大型鍛模熱處理、在江南廠修復精密齒輪箱、在第七電子管廠鎖定環境污染、在406基地改造雷達冷卻系統的親身經。
更有一幅來自未來的、宏闊而略帶模糊的工業發展藍圖在隱隱浮現,那是作為一個未來時空的人對于這個國家工業的高屋建瓴眼光。
這幅藍圖與他自身的實踐相互印證、碰撞,讓他對“可靠性”和“短板”的理解,超越了個案層面,逐漸形成了一種系統性的洞察。
“永革,繼業,還有兩位同志,”趙四停下腳步,聲音清晰地將眾人的注意力吸引過來,“我們的目標,不是被動地匯總問題,而是要主動地‘預見’問題。”
“我們要找的,是那些可能卡住國家重要項目脖子、卻又容易被忽視的‘共性基礎難題’。”
他走到一塊臨時架起的黑板前,拿起粉筆:“舉個例子,我們在一重廠和洛拖都遇到過大型鍛件熱處理變形的問題,在江南廠碰到過精密齒輪箱的失效。表面看是不同設備、不同工藝,但背后可能都指向幾個共性的基礎環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