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聲極其輕微的破空聲!第二只鬣狗的側腹部瞬間出現一個同樣的溶解孔洞,它哀嚎著倒地掙扎,傷口依舊沒有流血,只有一種詭異的焦糊味彌漫開來。
攻擊來自高處!
里克猛地抬頭,看到遠處一座傾斜的、銹跡斑斑的吊塔頂端,有一個極其模糊的、幾乎與環境融為一體的修長黑影一閃而過!它像是一個冰冷的、擁有多條節肢的金屬蜘蛛,一擊之后,迅速消失在鋼結構的陰影之中。
是偵察單位?還是在執行某種清除任務?它們的目標似乎是這些高度變異的生物?還是說…它們只是無差別地清除這片區域內所有的“不穩定因素”?
無論原因是什么,它們的出現意味著極度危險!
鬣狗群徹底被這看不見的、致命的攻擊激怒和嚇壞了。它們不再理會里克和瑞恩的方向,而是朝著攻擊大致來源的方向狂躁地咆哮了幾聲,隨即驚慌失措地四散奔逃,很快消失在廢墟之中。
現場只留下兩具迅速冷卻的變異鬣狗尸體,以及那片死寂中彌漫的、令人毛骨悚然的無形殺機。
里克緊緊捂住瑞恩的嘴,兩人蜷縮在金屬廢墟后面,大氣都不敢出。他能感覺到瑞恩的身體在劇烈顫抖,恐懼幾乎要將他淹沒。
那高頻嗡鳴沒有再出現。那個吊塔頂端的黑影也沒有再移動。
仿佛一切只是幻覺。
但地上那兩具死狀詭異的尸體,無聲地證明著獵手的存在。它(或者它們)可能還在附近,如同幽靈般徘徊,用某種他們無法理解的方式觀察著,等待著。
過了仿佛一個世紀那么久,周圍依舊只有風聲。
里克緩緩松開手,對瑞恩做了一個絕對安靜、跟隨的手勢。
他們極其緩慢地、利用一切可用的遮蔽物,一點一點地向著與吊塔相反的方向移動,每一步都輕得像羽毛落地。
直到遠離那片區域至少一公里后,兩人才敢稍微加快腳步,但心臟依舊狂跳不止。
“它們…沒走…”瑞恩的聲音帶著哭腔,臉色慘白如紙,“…還在…附近…很多…‘碎影’…”
碎影?瑞恩給那些高速移動、難以捕捉的“針”起了新名字?而且…很多?
里克的心沉了下去。銹蝕峽谷,這個本就被死亡和污染充斥的險地,如今更成為了那些未知殺戮機器的狩獵場。他們的前行之路,布滿了看得見和看不見的致命陷阱。
接下來的路程,他們走得更加提心吊膽,如履薄冰。每一次風吹草動,每一次金屬熱脹冷縮的吱嘎聲,都會讓他們瞬間僵直,冷汗涔涔。瑞恩的感知成了一種痛苦的預警,他能模糊地感覺到那些“碎影”在高處或遠處移動留下的、冰冷的“軌跡”,但卻無法精確判斷位置和距離,這種持續的、模糊的威脅感幾乎要將他逼瘋。
黃昏再次降臨,將銹蝕峽谷染上一種更加陰森恐怖的色調。扭曲的金屬投射出長長的、怪誕的影子,如同張牙舞爪的鬼魅。
他們必須再次尋找過夜的地方。但這一次,他們不敢再尋找明顯的洞穴或遮蔽所,那些地方同樣可能成為“碎影”的巡查點或者變異生物的巢穴。
最終,里克選擇了一處極其隱蔽的地方——一個半塌的、被巨大混凝土板覆蓋的排水渠入口。入口大部分被碎石和廢棄物堵塞,只留下一個狹窄的、需要爬行才能進入的縫隙。里面空間狹小,潮濕陰暗,散發著濃重的霉味,但至少從外面極難發現。
里克先爬進去確認安全,然后才讓瑞恩跟進。他們用一些碎石頭和金屬片從內部稍微遮擋了一下入口。
絕對黑暗再次將他們包裹。這一次,他們連微弱的火苗都不敢生起。
黑暗中,只能聽到彼此壓抑的呼吸聲和心臟擂鼓般的跳動聲。
“…它們…為什么…”瑞恩的聲音在黑暗中細微地響起,充滿了迷茫和痛苦,“…為什么要…這樣…”
里克沉默著。他無法回答這個問題。那些“針”或者“碎影”,它們的動機和行為模式完全超出了人類的理解范疇。它們似乎遵循著某種冰冷的、絕對的邏輯,清除一切被視為“錯誤”、“污染”或“不穩定”的存在。無論是“母親”的造物,還是這些高度變異的鬣狗,甚至可能包括人類自己,在它們眼中,或許都只是需要被處理的雜亂數據。
這種絕對的、非人的冷漠,比任何赤裸裸的惡意都更加令人恐懼。
“睡吧,”最后,里克只能干澀地說,“盡量休息。明天…路還很長。”
他靠在冰冷潮濕的混凝土壁上,努力保持清醒,傾聽著外面的動靜。數據終端被他緊緊握在手中,屏幕關閉以節省電量。那個遙遠的坐標,此刻仿佛一個冰冷而沉重的烙印,烙在他的意識深處。
他們正在主動走向這一切的源頭。而這個源頭派出的獵手,已經在這片土地上展開了無聲的清洗。
希望如同風中殘燭,搖曳欲滅。
但除了前進,他們已無路可走。
漫長的黑夜,在恐懼和警惕中,一分一秒地煎熬度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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