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比迪克號的廚房,永遠是船上最溫暖、最充滿生機的地方。
巨大的燉鍋在灶臺上咕嘟咕嘟地冒著熱氣,濃郁的肉香混合著烤面包的焦香,以及各種香料的氣息,充盈著整個空間。
薩奇,四番隊隊長兼主廚,正系著沾滿油漬的圍裙,揮舞著鍋鏟,如同指揮一場盛大的交響樂。他那頭鮮艷的紅發在蒸騰的熱氣中顯得格外醒目。
沈青坐在廚房一角的長條木凳上,面前攤開著一些正在分揀的草藥。她是這里的常客,薩奇熱衷于將各種新奇食材與她分享,并期待她能指出一些藥食同源的搭配。
陽光從舷窗斜射進來,在彌漫著食物蒸汽的空氣中形成一道道光柱,塵埃在光柱中緩緩飛舞。
“阿青!快來嘗嘗這個!”薩奇用餐盤盛起起一塊剛烤好的、滋滋冒油的肉排,吹了吹,放好刀叉推到沈面前的餐桌上,臉上是獻寶似的熱情笑容,“新發現的島上的長毛兔肉,我用你上次說的那種帶點清苦味的‘醒神草’汁腌過,去腥增香,絕了!”
沈青順勢拿起刀叉,叉了一小塊吃了起來。肉質確實鮮嫩多汁,那股淡淡的草藥清香恰到好處地中和了油膩感。“嗯,很好吃,薩奇先生的手藝越來越厲害了。”她咽下食物,微笑著真誠贊美。(這種充滿煙火氣的溫暖,確實讓人留戀。)
“哈哈哈!那是!”薩奇得意地叉腰大笑,隨手又塞給沈青一塊剛出爐的、點綴著果干的甜點。他一邊忙碌地翻動著鍋里的食物,一邊習慣性地開啟了八卦模式,壓低聲音,擠眉弄眼地問:“哎,說真的,阿青,你跟艾斯那小子……到底啥情況?我看他對你可不一般吶,護得跟眼珠子似的。”
沈青把甜點放到一邊,繼續研磨草藥的手微微一頓,垂下眼簾,長長的睫毛在臉頰上投下淡淡的陰影。她知道薩奇沒有惡意,只是純粹的好奇和關心。她沉默了幾秒,似乎在組織語,然后抬起眼,望向窗外波光粼粼的大海,聲音很輕,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堅定:“艾斯…我們算是一起長大的,他和路飛都是很重要人,沈青又頓了頓說“艾斯對我來說很重要,他……是值得我付出生命去保護的人。”
這些話她說得平靜無波,仿佛在陳述一個再自然不過的事實。(絕對!不能讓失去家人的事在發生一次,師父師姐他們已經不在了……)一股難以喻的滄桑和決絕在她眼底最深處一閃而過,快得無人能捕捉。
就在這時,廚房通往儲藏室的門簾外,艾斯端著一筐剛洗好的土豆站在門口,不知道站了多久,顯然是要來幫忙準備晚餐的。他臉上還帶著運動后的紅暈和慣常的燦爛笑容,但此刻,那笑容完全僵住了。沈青那句清晰無比的“他很重要,愿意付出生命去保護的人”,如同最響亮的鐘聲,毫無防備地撞進了他的耳朵里,直抵心臟。
“哐當!”艾斯手一抖,讓本就疊放的滿滿快要溢出的土豆,因為艾斯的傾斜導致失去穩定性掉后,咕嚕嚕散得到處都是。
沈青和薩奇同時聞聲望去。
只見艾斯的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從額頭一直紅到了脖子根,連耳尖都像要滴出血來。他眼神慌亂,完全不敢看沈青,嘴巴張了張,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仿佛被什么東西扼住了喉嚨。心臟在胸腔里瘋狂擂動,聲音大得他懷疑整個廚房都能聽見。一種前所未有的、滾燙的、夾雜著巨大震驚、難以喻的狂喜和不知所措的羞澀感,像海嘯般淹沒了他。他從未想過,會從阿青口中聽到這樣的話,還是以如此平靜而鄭重的語氣。
“我……我……土豆……掉了!”他語無倫次地憋出一句,然后像只被踩了尾巴的貓,猛地轉身,幾乎是手腳并用地沖出了廚房,連滾到腳邊的土豆都顧不上撿,瞬間就跑得沒影了,只留下搖晃的門簾和一地狼藉。
薩奇看著艾斯狼狽逃竄的背影,先是一愣,隨即爆發出驚天動地的大笑:“啦啦啦!艾斯這小子!居然害羞得逃跑了!笑死我了!!”
沈青也愣住了,看著艾斯消失的方向,眨了眨眼,臉上露出真實的困惑:(跑什么?是不是理解錯了?只是實話實說而已啊,艾斯到青春期了吧?…真難懂。)她搖了搖頭,彎腰幫薩奇撿起散落的土豆,語氣恢復了一貫的平靜:“可能突然想起有什么急事吧。薩奇先生,你剛才說的那種深海魚膠,我覺得可以試試和溫和的補氣藥材一起慢燉,對老爹那種消耗性舊傷或許有緩慢滋養的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