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波地群島的輪廓在午后陽光下漸漸模糊,如同褪色的水彩畫。
亞爾基曼紅樹巨大的樹冠變成遙遠的剪影,海風送來集市殘留的、混合著燒烤焦香和海水咸腥的氣息。
陽光號巨大的鍍膜泡泡在陽光下折射出迷離虹彩,船體緩緩沉入海中,開始了前往魚人島的下潛之旅。
鍍膜隔絕了大部分海水的喧囂,只留下一種沉悶的、包裹一切的靜謐感。
甲板上的歡騰卻與這份靜謐形成鮮明對比——劫后余生的興奮,混合著對未知深海冒險的期待,在伙伴們之間彌漫。
路飛一如既往地趴在船尾的欄桿上,橡膠身體軟綿綿地掛著,像一塊晾曬的海藻。
他依依不舍地眺望著逐漸縮小的島嶼,目光漫無目的地掃過被鍍膜扭曲的、波光粼粼的海面。深海的光線透過泡泡,在他草帽上投下變幻的光斑。
就在這時,他的視線猛地定格在遠處一片被紅樹巨大根系半掩的僻靜海灣。
一艘極小、幾乎與幽藍海水融為一體的老舊小船,正悄無聲息地駛離岸邊。船頭立著一個身影。
距離頗遠,面容模糊,但那身月白色的長裙在海流中輕輕拂動,勾勒出飄逸的輪廓,尤其是那一頭流淌著銀白光暈、發梢在深海微光下折射出冰藍輝光的長發,瞬間如同最精準的磁石,牢牢吸住了他所有的注意力!
一種源自靈魂最深處、完全無法用理智解釋的強烈沖動,如同休眠火山驟然噴發,瞬間淹沒了他!那不是思考,不是判斷,而是比饑餓感更原始、比戰斗本能更強烈的呼喚——抓住她!不能讓她離開!
“等一下——!!!”
他甚至沒有意識到自己喊出了聲,聲音里帶著一種他自己都無法理解的、近乎恐慌的急切和不容置疑的狂喜!橡膠手臂如同蓄滿力的巨型彈弓,“嗖”地一聲極限射出!
目標并非船上之人,而是陽光號側舷最堅固的一根欄桿!手臂如同擁有生命的堅韌藤蔓,死死纏住,借助橡膠驚人的收縮力,他整個人如同被投石機拋出的石塊,“唰”地一下從船上彈射而出,劃過一道驚心動魄的弧線,破開鍍膜內層滯澀的空氣,朝著那艘孤獨的小舟猛撲過去!
甲板上的混亂瞬間被點燃!
“路飛!!!”娜美的怒吼尖銳得幾乎要刺破鍍膜,她氣得橘色短發都快豎起來了,拳頭捏得咯咯作響,“你這個橡膠白癡!瘋了嗎?!我們已經馬上潛入深海了!你要去哪里啊!”
烏索普嚇得魂飛魄散,像只受驚的考拉死死抱住身邊的桅桿,聲音顫抖得變了調:“哇啊啊啊!船長又不受控制了!他跳船了!在深海鍍膜里跳船了!救命!我們要失去他了!”
喬巴眼淚像斷線的珠子般滾落,在甲板上驚慌失措地亂跑,小蹄子踩得木板咚咚響:“怎么辦怎么辦?路飛是不是看到什么可怕的怪物了?還是得了深海急性癡呆癥?醫生!醫生在哪里?!啊!我就是醫生!”它慌亂地翻找著萬能藥,卻把掏了出來。
山治剛點上的煙直接從嘴角滑落,掉在甲板上濺起幾點火星,他都渾然不覺。他雙手抱頭,俊朗的臉龐因為極度的震驚和某種難以喻的嫉妒而扭曲:“那個方向……那頭月光般的銀發……難道是剛才驚鴻一瞥的那位女神般的女人?!可惡啊!為什么是這個不懂禮儀的橡皮混蛋先發現的!”
索隆抱著三把刀的手臂瞬間肌肉虬結,青筋微露,僅存的右眼銳利如鎖定獵物的鷹隼,死死盯住路飛消失的方向,從牙縫里擠出一句低沉而壓抑的怒吼:“這個徹頭徹尾的……超級大白癡!”他周身散發出凜冽的氣息,仿佛隨時會拔刀斬開眼前的一切障礙。
就連一向波瀾不驚的羅賓也微微睜大了深邃的眼眸,纖手輕輕掩住了微張的唇。
弗蘭奇擺到一半的“超級”姿勢徹底僵住,墨鏡下的機械眼瞪得溜圓,連可樂能量都仿佛停滯了。
布魯克正在演奏的歡快小提琴曲,驟然發出了一個極其刺耳尖銳的破音:“呦嚯嚯嚯~!哦不!我的骨頭差點被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嚇散了!路飛先生這是要上演哪一出深海追逐劇啊?!”
而此時,路飛已憑借這不顧一切的橡膠彈射,如同炮彈般,“咚”地一聲,重重地砸在了那艘小船的船頭!
巨大的沖力讓老舊的小船劇烈搖晃,龍骨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濺起的海水打濕了沈青的裙擺。
沈青正收斂全身氣息,指尖靈力微凝,準備催動小船悄然下潛,這突如其來的“空降”讓她驀然抬頭,清澈如寒潭的眼眸中第一次出現了清晰的、毫無防備的錯愕和難以置信。(他……怎么會發現?這個距離……我并未散發任何靈力波動或氣息……是巧合?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