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金屬墻壁如同巨獸的腔道內壁,無時無刻不滲著一種深入骨髓的寒意。空氣中彌漫著鐵銹、消毒水以及某種難以名狀的、混合著腐敗與化學試劑的腥甜氣味,令人作嘔。狹小的囚室內,唯一的光源來自墻壁高處一扇僅容手臂通過的狹窄窗口,窗外是龐克哈薩德永恒不變的、將天際染成暗紅色的熊熊火光,跳躍的光影在室內投下扭曲晃動的圖案,更添幾分詭譎。
沈青靜默地蜷縮在距離門口最遠的角落陰影里,如同一尊沒有生命的雕塑。她身上那件月白色的長裙沾染了些許污漬,卻依舊保持著奇異的潔凈感。
手腕上粗糙的、原本用于束縛的繩索,早已被一縷凝練如刀的靈力從內部悄然割斷,此刻只是虛虛地套在腕間,垂落的繩頭被她巧妙地掩在袖袍的褶皺里,成為她偽裝順從的道具。
她閉合著雙眼,長長的銀色睫毛在火光映照下投下淡淡的陰影,面容平靜得甚至帶著一絲恰到好處的、屬于“受驚弱者”的蒼白與脆弱。然而,她的內心卻如同最精密的儀器般高速運轉著。
神識早已如同無形的水銀,以她為中心,悄無聲息地蔓延開來,穿透厚重的金屬墻壁,越過錯綜復雜的管道系統,將這座龐大、丑陋而危險的設施內部結構,如同繪制立體地圖般,清晰地烙印在她的腦海之中。
(東北方向,直線距離約三百二十米……有一處守衛格外森嚴的囚禁區域。娜美、山治、喬巴、弗蘭奇……四個人的生命氣息都在那里,波動平穩,但意識層面如同被濃霧籠罩,陷入了深度的抑制狀態。是那種催眠毒氣的后續影響……嗯,喬巴的生命力反應似乎比其他幾人要活躍一絲,是馴鹿體質的不同,還是……他作為醫生,在昏迷前做了某種本能的抵抗?)
她的神識掃描細致入微,甚至能“看”到娜美蜷縮著身體,眉頭微蹙,仿佛在噩夢中掙扎;山治即使昏迷,手指也無意識地微微蜷動,像是要抓住什么;弗蘭奇的機械軀體偶爾發出極輕微的、幾乎不可聞的能量流動聲;而喬巴,則像個小火爐,體溫明顯高于他人。
(西南側……能量波動極其混亂且強烈。那里有多個大型實驗室,傳來的生命反應扭曲而痛苦,充滿了非自然的拼接感和狂暴的意味,混雜著濃重的血腥氣與各種刺激性藥劑的酸腐味……是在進行活體生物改造?那些半人半獸的守衛,就是從這里誕生的?)
更讓她在意的是來自地底深處的異常。一股隱晦、卻異常龐大的能量源,如同沉睡的巨獸的心臟,在緩慢而有力地搏動。這股能量給她一種奇怪的“人工感”,并非純粹的自然能量,也不同于惡魔果實的氣息,反而帶著某種……“孕育”與“畸變”并存的特質。
(人造惡魔果實……貝加龐克遺留的技術?還是那個“m·凱撒·庫朗”的“杰作”?這座島,從里到外都透著一股違背自然法則的邪氣,果然是個巨大的、瘋狂的實驗場。)
就在這時,囚室外的金屬走廊傳來了由遠及近的、沉重的腳步聲,以及略顯嘈雜的交談聲,打斷了她深入的探查。聲音透過厚實的門板,顯得有些模糊,但足以聽清內容。
“……媽的,這鬼地方真是凍死人了,一會兒冷一會兒熱,什么時候是個頭?”
“少抱怨了,趕緊交接完去喝兩杯暖暖。剛才抓來的草帽一伙那幾個人,都關好了吧?”
“關好了關好了,那幾個棘手的家伙,特別是那個卷眉廚子和鐵皮變態,捆得結結實實,扔進強化囚室了,保證跑不了。”
“說起來,咱們順手撈上來的那個銀頭發的女人,看起來弱不禁風的,真是草帽一伙的?別是抓錯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