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地要塌了。”她說。
我點點頭,想站起來,卻使不上力。
她一手架住我肩膀,將我拽起。我們朝來時的通道走去,才邁出幾步,前方轟然落下一大片結構體,徹底堵死了去路。
碎冰與金屬碎片四處飛濺。
她拉著我躲向一旁,背撞在墻上。灰塵撲了我們一身。她抬頭環顧,發現通風管道尚存,雖已坍塌一半,但仍可通行。
“走上面。”她說。
我靠著她支撐,勉強抬腳。她先爬上去,回頭伸手拉我。我踩著斷裂的支架攀爬,胸口的傷一用力便撕裂般疼痛。剛爬進管道,身后又是一聲巨響。
整座基地開始下沉。
我能感覺到它在傾斜,仿佛地下有什么支撐被抽離。管道劇烈晃動,螺絲接連崩斷。她緊緊抓住我的手腕,不讓我滑下去。
我們匍匐前行。
管道狹窄,只能貼地爬行。她在我前方,動作迅捷。我緊隨其后,每動一下,血便從傷口滲出。衣服黏在身上,冰冷沉重。
爬不多久,前方出現岔口。
她停下查看,選擇了左邊。
我才跟過去,右邊管道突然炸開。熱浪夾雜焦臭撲面而來。火焰迅速蔓延,燒斷了后路。
我們再不能回頭。
管道繼續延伸,坡度愈發陡峭。我能聽到下方傳來水流聲,還有機械運轉的沉悶聲響。這座基地遠比表面所見更深,或許一直通至山腹之中。
她忽然停住。
前面有光。
不是火光,也不是月光,而是一種幽藍的冷光,從縫隙中透出。她趴到邊緣向下望去。
我也湊過去。
下方是個圓形大廳,直徑至少五十米。中央矗立一根巨大石柱,表面刻滿符文。柱子周圍擺放著十二具石棺,每一具都敞開著蓋。
奇怪的是,石棺里空無一人。
但地上布滿血腳印,從門口一路延伸至柱前,密密麻麻,仿佛許多人進去過,卻無人走出。
她低聲說:“這不是培育室。”
我說:“是祭壇。”
她回頭看我。
我說:“他們在用這些復制體獻祭。每一次失敗,就送一批進去。”
她眼神驟變。
就在這時,柱子上的符文微微一閃。
一道紅光掃過大廳,如同在進行檢測。緊接著,石棺緩緩閉合,地面裂開縫隙,有東西正從地下向上頂起。
她立刻轉身:“快走!”
我們往高處爬去。管道盡頭是個破損的檢修口,外面正是冰湖底部。她先鉆出去,再伸手拉我。
我剛爬出一半,身后轟然巨響。
整個管道塌陷。
我摔在冰面上,翻滾數圈才停下。她撲過來將我拽開。下一秒,原先的位置被一根青銅長矛刺穿,冰屑四濺。
我們趴在地上喘息。
冰湖表面已開始龜裂,裂縫如蛛網般擴散。遠處的星光之路仍在,卻變得斷斷續續,有些地方已然熄滅。
她扶我站起。
我說:“他們知道我們來了。”
她說:“那就別讓他們等太久。”
我點頭。
她架著我,一步一步朝岸邊走去。每一步都在冰上留下血印。風刮了起來,吹得衣角獵獵作響。頭頂云層裂開一道縫隙,月亮露了出來。
月光灑在我們身上。
灑在那片正在崩塌的冰湖之上。
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