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栩站在路邊，夜風吹得衣角輕輕擺動，他掏出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

電話很快接通。

“莫書記，是我，林栩。”

那頭明顯愣了一下，隨即語氣變得熱絡起來。

“小林？怎么突然給我打電話了？”

林栩頓了頓。

“先跟您道個歉，貿然打擾，我有事想要麻煩您。”

那頭先是頓了一下，隨后熱烈的聲音響起：“哎喲，你這話說得！”

莫啟程的聲音立刻拔高了幾分：“你可千萬別跟我說這種話！你是救過我命的人！”

“要不是你，那天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現在人在哪都不知道！”

“你有什么事，盡管說！！”

那邊停頓了一下，語氣壓低了些。

“要是電話里不方便……”

似乎是咬了咬牙。

“你私底下找我，也行！不過太過分的事情，我估計就處理不了了……”

林栩忍不住笑了一聲：“莫書記，重了，還沒到那個地步。”

同時心里有些感慨，這莫啟程也是真心情啊，居然直接在電話里這么說了，都說干法律的心眼子多，林栩咋沒怎么看出來？

林栩先是清了清嗓子，隨后說道：“就是一些案子引發的想法，想跟您匯報一下。”

“我在辦案過程中，有點感觸。”

隨后，林栩先是說明了一下案件的細節，電話那頭安靜了下來，顯然是聽得很認真。

當聽完案件過程之后，那頭嘆了口氣：“唉，進步的車輪滾滾向前，很多人，都被迫跟不上來。”

“不過，我有想法，希望他們能跟上來。”

林栩說道。

“你說。”

林栩的語速不快，卻很穩：“現在基層治理，壓力都壓在一線執法人員身上。”

“城管、輔警、民警，其實都在替城市兜底。”

“可很多矛盾，本質上不是執法問題，是生計問題。”

莫啟程沒有插話。

林栩繼續。

“我在想，有沒有一種可能，把‘堵’改成‘疏’。”

“比如，夜市經濟。”

“統一規劃區域、時間、攤位，允許低成本經營。”

“讓原本游走在灰色地帶的人，走到臺面上來。”

“再配合互聯網平臺，登記、備案、監管。”

“誰違規，誰承擔責任，而不是一刀切。”

緊接著，林栩將上輩子國家的那些夜市經濟、地攤經濟等等政策，給一股腦說了出來，雖說在上輩子，這些政策也沒有多么厲害，帶來多大的經濟增長，但是，卻很好地解決了城管與小攤販之間的矛盾，至少，沒有像現在這樣尖銳。

林栩直接展開來說，說得很細，很仔細，不知不覺，通話時長已經來到了一個小時，而電話那頭，呼吸聲明顯重了幾分。

林栩接著說。

“再比如執法方式。”

“記錄留痕，公開透明，執法過程與網絡平臺聯動，減少誤解，也減少沖突。”

“不是縱容，而是精細化管理……”

說到這里，他停了一下。

“這些只是我個人的一點想法，不成熟。”

電話那頭，沉默持續了很久。

久到林栩都以為信號出了問題。

隨后，一聲輕微卻清晰的吸氣聲傳來。

“嘶！！”

莫啟程緩緩開口。

“小林同志啊……你是警校畢業的吧？”

“是。”

“可你剛才說的這些東西……很多是在市府系統里，干了十幾年，才能慢慢摸出來的。”

“你這個年紀，說得出來，太少見了！！”

“你要不要考慮跳槽？”

林栩哭笑不得：“暫時沒有這個打算，莫書記，我這個不成熟的想法不知道是否可行？”

“不成熟？小林同志啊，我感覺你在陰陽怪氣啊~”

“行了！這件事包在我身上！我會向上面反映的！！”

莫啟程的語氣，第一次變得鄭重。

“而且，是重點推舉。”

“不是聽聽就算的那種，我覺得，你的想法真的可以！”

林栩輕輕吐出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