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自己是要在這片廢墟上面,建起一座從來沒有過的嶄新建筑。
他可以依靠這塊地基石,但他不能、也沒辦法指望這塊地基石能夠理解新式建筑的構造原理。
這才是他沒法跟別人說的孤獨。
在那黑暗里,朱由檢能看到無數雙眼睛。
那是京城里其他世襲貴族們的眼睛。
他們現在可能都像受了驚嚇的家狗,因為朱純臣的下場而暫時收起了爪牙。
但朱由檢知道,他們骨子里的貪婪和驕傲,是二百年過慣舒服日子、被人伺候的時光精心培養出來的毒瘤,早就深入到骨頭里,挖不掉了!
他們只是在躲藏起來。
在黑暗的角落里舔著害怕帶來的傷口,等待著可以反過來咬一口的機會。
至于文官集團?
那就更不用說了。
各種黨派派系多得數不清,名字也五花八門。
但是如果撕開他們身上那層用圣賢道理、百姓苦難、祖宗規矩這些漂亮話精心縫制的外皮,就會發現里面核心都是一樣的。
他們是同一個宗教里不同派別的信徒。
而這個宗教的名字,叫做“利益”。
他們代表的是天下成千上萬的地主、讀書人、商人的利益,他們是這個龐大到看不見邊的利益集團伸向朝廷的無數只貪婪的手!
他們才是這個國家,真正的,也是數量最龐大的第三種人派系。
魏忠賢為什么能權力大到遮住天?
他不是根本原因。
這個什么壞事都干的家伙,只是這個已經病得沒救的王朝身上,并發出來的最顯眼、也最難看的一個膿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