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有坐，而是徑直走到了那塊寫著“國民神車”四個大字的白板前。

她靜靜地看著白板上，周致遠畫下的那幾個關于普通人生活場景的簡筆畫，看著那“三萬塊”、“三百公里”、“微面”等核心參數，一直緊繃的臉上，第一次露出了一絲真正感興趣的神情。

“國民神車……拓荒星火……”她輕輕念著這幾個名字，轉頭看向孫曉峰，“這是你們的下一個項目？”

“是……是的。”孫曉峰硬著頭皮回答。

“胡鬧。”

方雅毫不客氣地給出了兩個字的評價。

“簡直是胡鬧！”她的聲音陡然變得嚴厲起來，“你們剛剛靠著‘山寨豪車’，在高端老頭樂市場站穩了腳跟，有了一點品牌溢價。

結果轉頭就去做這種售價不到三萬的‘廉價面包車’？你們的周總，到底是怎么想的？”

“他這是在自毀長城！是把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品牌形象，親手扔進泥潭里！”

“低價，從來都帶不來品牌忠誠度！只會讓你們陷入和那些小作坊無休無止的價格戰泥潭！啟元汽車花了五十年，才把品牌從低端拉到中端，他周致遠倒好，想用三個月，就從‘偽高端’直接跳進‘真低端’的糞坑里？”

方雅的這番話，句句誅心，每一個字，都像是巴掌，狠狠地扇在昌明眾人的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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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她說的，正是他們之前內心的擔憂，是他們被周致遠用“夢想”和“遠見”強行壓下去的，最原始的商業邏輯。

“方……方小姐，”孫曉峰艱難地辯解道，“我們周總認為，得屌絲者得天下……啊不，是得用戶者得天下！我們想為最廣大的老百姓，造一臺真正的好車……”

“別跟我扯這些虛的！”方雅不耐煩地打斷了他，“商業就是商業！沒有利潤，一切都是空談！三萬塊的微面，你們打算怎么賺錢？靠zhengfu補貼嗎？別天真了，國家的新能源補貼政策，正在逐年退坡，而且對車型和技術標準有嚴格的要求，你們這種車，大概率一分錢都拿不到！”

她環視了一圈噤若寒蟬的昌明高管，最后，目光落在了周致遠那張空著的老板椅上，眼神變得復雜起來。

“我承認，你們的周總，是個營銷天才，也是個頂級的‘規則玩家’。

但是，在真正的汽車工業面前，光靠小聰明，是走不遠的。”

“這里面，需要的是以百億為單位的資本投入，是以十年為周期的技術積累，是幾代人嘔心瀝血的品牌沉淀。”

“你們現在，就像一個剛剛學會走路的孩子，卻妄想著要去參加奧運會的百米賽跑。

步子邁得太大，是會扯著蛋的。”

說完，她不再看眾人，戴上墨鏡，轉身留給所有人一個瀟灑而又帶著一絲輕蔑的背影。

“替我給周總帶句話。”

走到門口時，她停下腳步，頭也不回地說道。

“就說，我方雅送他的人情，已經收到了。

如果他的‘神車’造不出來，或者造出來賣不出去，我們啟元汽車的戰略投資部，隨時歡迎他，帶著他的‘有趣’想法，來跟我們談一談。”

“當然，是作為被收購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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