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灘的夜風依舊凜冽，吹得周致遠身上的那件高定西裝獵獵作響。
他身后的露臺酒吧里，慶功的歡呼聲和香檳開啟的“砰砰”聲此起彼伏，像是一場盛大的狂歡節。
但周致遠此刻卻覺得周圍的一切都安靜了下來，只剩下耳邊那個略帶沙啞的英文女聲。
凱瑟琳·伍德。
在這個平行時空里，她是華爾街的“科技女皇”，是無數散戶心中的神，是曾單槍匹馬重倉特斯拉、比特幣，從而一戰封神的投資界狂人。
被她盯上的公司，要么飛升成仙，要么……萬劫不復。
“伍德女士，”周致遠換了一只手拿手機，語氣平靜得像是在跟一位老朋友閑聊，“在這個時間點接到您的電話，我該說是榮幸，還是該警惕？”
“你可以把它看作是一種……‘嗅覺’。”
電話那頭，凱瑟琳的聲音帶著一種獨特的節奏感，那是長期在華爾街那種高壓環境下磨練出來的、極具侵略性的語速。
“周先生，我剛看完了你在上海的發布會直播。全程，一秒沒落。”
“不得不說，你的表現……令人驚嘆。你像個魔術師，把那一堆冰冷的金屬和代碼，變成了一種信仰。”
“過獎了。”周致遠淡淡地回應，“我們只是做了該做的事。”
“不，你不明白。”
凱瑟琳的聲音突然拔高了幾分，帶著一種狂熱，“我在你身上，看到了十年前埃隆·馬斯克的影子。不，不僅僅是埃隆，還有史蒂夫·喬布斯的影子。”
“這幾天，華爾街的那幫老古董還在盯著你的財報，分析你的毛利率。但他們根本不懂！”
“他們看不到你那個‘共創廣場’背后的可怕粘性，他們也看不懂你那個‘星辰os’的數據閉環潛力。在他們眼里，你只是個賣車的；但在我眼里，你是在構建一個——生態。”
“一個基于輪子的、移動的、甚至比智能手機還要龐大的生態！”
周致遠拿著手機的手微微一頓。
他不得不承認，這個女人的眼光毒辣得讓人害怕。
在國內，哪怕是方雅，也更多是看重他的供應鏈和技術。但凱瑟琳·伍德，一眼就看穿了他真正的野心——生態。
“所以，”周致遠靠在欄桿上，看著腳下奔流不息的黃浦江，“伍德女士深夜致電，不僅僅是為了夸我兩句吧？”
“當然。”
凱瑟琳笑了，那是一種獵手即將扣動扳機時的笑聲。
“周先生，我在我的辦公室里，剛剛向我的團隊下達了一個指令——我要買入昌明。”
“但這還不夠。二級市場的那些散碎籌碼，滿足不了我的胃口。”
“我要和你進行一次正式的、面對面的對話。”
“現在？”周致遠挑了挑眉。
“rightnow.”
“但我人在上海，你在紐約。”
“打開你的攝像頭。”凱瑟琳的聲音不容置疑，“視頻通話。這種時刻，我想看著你的眼睛說話。”
周致遠猶豫了一下，隨即灑脫一笑。
他走到露臺一個相對安靜的角落，點開了視頻請求。
屏幕亮起。
畫面那頭，是一個典型的美式精英辦公室。巨大的落地窗外是曼哈頓陰雨綿綿的清晨。
凱瑟琳·伍德穿著一件標志性的亮色西裝，戴著黑框眼鏡，正坐在辦公桌前，目光灼灼地盯著屏幕。
而在她身后，是一塊巨大的白板，上面密密麻麻地寫滿了關于“changming”的分析數據，甚至還有周致遠的照片。
這哪里是投資機構，這簡直像是cia的情報分析室。
“你好，周。”凱瑟琳揮了揮手，眼神里滿是探究。
“你好，凱瑟琳。”周致遠微笑著點頭。
“讓我們直入主題吧。”
凱瑟琳雙手交叉放在桌上，身體前傾，那是談判的姿態。
“我知道，昌明現在現金流很健康，你不缺錢。但是，你要去打仗，去打一場世界級的仗，光有人民幣是不夠的。”
“你需要美元。你需要華爾街的背書。你需要一個讓全世界都能聽懂的故事。”
周致遠眼神微凝：“比如？”
“比如，納斯達克。”
凱瑟琳拋出了那個充滿魔力的詞。
“我在a股已經上市了。”周致遠提醒道。
“a股很好，那里有你的根基。但如果你想成為下一個特斯拉，你就必須站在世界的舞臺中心。”
凱瑟琳語速極快，像連珠炮一樣輸出著她的觀點。
“arkinvest希望領投昌明汽車的b輪融資。不是人民幣，是美元。”
“我們會動用所有的資源，幫助你在兩年內……不，一年內，登陸納斯達克。我們會讓你成為繼阿里之后，最受全球矚目的中國概念股。”
“周，想想看。當你敲響納斯達克鐘聲的那一刻，特斯拉的股價會因為你而顫抖。那才是真正的——贏。”
周致遠沉默了。
納斯達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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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所有科技公司的終極殿堂。
如果說a股是讓昌明活下來、站穩腳跟的根據地，那么納斯達克就是那個能讓他把旗幟插遍全球的跳板。
只要在那里上市，昌明就不再是一家“中國車企”，而是一家“全球科技公司”。
這個誘惑，巨大且致命。
但他并沒有立刻答應。
他看著屏幕里那個滿眼狂熱的女人，心里很清楚：華爾街的錢，燙手。
一旦拿了他們的錢，就要接受他們的規則。就要面對做空機構的撕咬，面對sec的監管，甚至面對地緣政治的風險。
“凱瑟琳，你的提議很誘人。”
周致遠緩緩開口，語氣并沒有預想中的激動。
“但是，我有我的節奏。”
“我不想成為下一個特斯拉。我也不是中國的蘋果。”
“我是昌明。”
凱瑟琳愣了一下，隨即眼中的欣賞之色更濃了。
“有個性。我喜歡。”
“但我相信你會答應的。因為你的野心，早就寫在你的臉上了。”
凱瑟琳靠回椅背-->>，嘴角掛著自信的笑。
“下周，我會派我的團隊飛往上海。帶上支票，也帶上誠意。”
“周，不要急著拒絕。等你看完我們的估值報告，你會改變主意的。”
“另外……”
凱瑟琳突然壓低了聲音，像是在說一個秘密。
“我聽說，你在歐洲搞了個設計中心？漢斯·穆勒那個老頑固都被你搞定了？”
“是的。”
“干得漂亮。”凱瑟琳豎起大拇指，“但光有設計不夠。你需要市場。你需要把車賣到歐洲去，賣到美國去，賣到馬斯克的老家去。”
“而這，恰恰是我能幫你的。”
“好好考慮一下。晚安，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