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福通幾乎是踉蹌著沖進靜室的,往日里圓滑的臉上沒了半分笑意,取而代之的是難以掩飾的驚惶。他手中緊緊攥著一份加密電報,紙張邊緣被捏得發皺,連聲音都帶著不易察覺的顫抖:“蘇先生,北冥家那邊有動靜了!我們安插在西南邊境的眼線傳來消息,三天內有三批身份不明的人通過不同口岸進入境內,目標直指本市!”
蘇楊正坐在蒲團上閉目調息,指尖縈繞著淡淡的氣運光暈。聽到這話,他緩緩睜開眼,眸中沒有絲毫波瀾,仿佛早已預料到一般:“詳細說說。”
“第一批是昨天凌晨從勐臘口岸進來的,一共五個人,全都穿著當地的傣錦服飾,背著藤編背簍,看起來像采藥人,可他們的虎口處都有老繭,走路落腳極輕,不像是常年勞作的樣子。更詭異的是,背簍里除了草藥,還藏著用黑布包裹的東西,隱約能看到金屬反光。”錢福通咽了口唾沫,語速飛快地說道,“第二批是前天從海上碼頭進來的,三個人,都是高鼻梁深眼眶的外國人,自稱是來做文化交流的,可他們入關時申報的行李里,有大量的動物骨骼和不知名的粉末,海關那邊的人私下說,那些粉末聞起來有股腥臭味。”
“第三批最隱秘,是昨晚通過偷渡進來的,只有兩個人,一男一女,穿著黑色風衣,全程低著頭,沒人看清他們的樣貌。但我們的人在他們落腳的廢棄倉庫外,撿到了一枚斷裂的銀質十字架,上面刻著奇怪的符文,不像是普通的宗教飾品。”錢福通將電報遞到蘇楊面前,“眼線說,這三批人看似毫無關聯,卻都在昨天下午去過城南的北冥家老宅附近,停留了不到十分鐘就離開了。”
蘇楊接過電報,指尖劃過紙面,一股微弱的氣運之力滲入其中。瞬間,電報上的文字仿佛活了過來,幾股混雜著血腥、詭異與惡意的氣運虛影在他眼前一閃而過。他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將電報放在桌上:“看來北冥家是真的急了,連這些旁門左道的東西都請來了。”
“蘇先生,要不要啟動應急預案?”錢福通緊張地問道。自蘇楊接手聽雨閣后,他們便制定了三套應對方案:第一套針對商業狙擊,第二套針對玄門挑釁,第三套則是針對可能到來的高強度、多方位襲擊,也是等級最高的防御預案。
“啟動第三套。”蘇楊語氣平淡,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通知下去,讓外圍的兄弟立刻撤回核心區域,關閉所有非必要的聯絡點;聽雨閣內部啟動‘聚靈防御陣’,安排四名煉氣后期的修士輪流值守陣眼;錢叔,你親自去對接信息部門,把所有與我們相關的電子數據全部加密屏蔽,防止對方用科技手段滲透;另外,讓張董那邊暫停所有公開活動,把恒通集團的安保力量調一半過來,守住城西的藥材倉庫――那里是我們的節點之一,不能有失。”
“是!我這就去辦!”錢福通如蒙大赦,轉身就往外跑,連平日里的客套話都忘了說。他知道,蘇楊既然敢啟動第三套方案,就必然有應對之策,但他作為執行者,必須爭分奪秒。
隨著蘇楊的命令下達,整個聽雨閣體系如同被喚醒的巨獸,開始低調而高效地運轉起來。
城外的臨時聯絡點里,幾名負責盯梢的漢子迅速收拾好設備,將記錄著信息的u盤扔進火盆燒毀,隨后換上普通的工裝,混進了進城的務工人群中;聽雨閣的庭院里,四名修士抬著刻有符文的石柱,分別嵌入東南西北四個角落,石柱落地的瞬間,一道肉眼不可見的光罩籠罩了整個庭院,將外界的窺探氣息盡數隔絕;恒通集團的地下停車場里,數十名穿著黑色西裝的安保人員迅速集結,每個人都配備了防爆盾和電擊棍,在張董的親自帶領下,驅車趕往城西的藥材倉庫;信息部門的員工更是全員加班,手指在鍵盤上飛速敲擊,屏幕上的代碼如同瀑布般滾動,將所有敏感數據層層加密,連服務器的物理地址都做了虛擬偽裝。
整個過程沒有絲毫慌亂,每一個環節都銜接得天衣無縫,仿佛演練過千百遍一般。這便是蘇楊一手打造的體系――平日里看似松散,實則如同精密的鐘表,一旦啟動,便會爆發出驚人的凝聚力。
與此同時,蘇楊的氣運之眼已提升到了最高警戒狀態。他盤膝坐在靜室的蒲團上,雙目微閉,神識卻如同蛛網般擴散開來,穿透聽雨閣的防御光罩,覆蓋了整個城市的每一個角落。
在他的“視野”中,整座城市的氣運如同一條奔騰的長河,金色的主脈清澈浩蕩,滋養著城中的生靈;支流則或明或暗,纏繞著各色光暈――代表商業的藍色、代表權貴的紫色、代表普通人的灰白色,交織成一幅復雜而生動的氣運圖譜。
而此刻,這幅圖譜上,正悄然出現幾股不和諧的“污流”。
西北方向,一股灰黑色的氣運如同扭曲的陰影,沿著城市的排污管道緩慢蔓延。這股氣運中夾雜著濃郁的血腥氣和腐臭味,邊緣還纏繞著細碎的詛咒符文,每移動一寸,周圍的灰白色氣運便會被污染成灰黑色。“東南亞的降頭師。”蘇楊心中了然,這種以尸油、骨粉為媒介的詛咒之力,正是降頭術的典型特征。他能“看”到,這股氣運的源頭在城西的廢棄屠宰場,五個穿著傣錦服飾的身影正圍坐在一個血紅色的法陣中,嘴里念念有詞,法陣中央擺放著一個稻草人,上面插滿了銀針,稻草人的胸口貼著一張寫有“蘇楊”二字的黃紙。
西南方向,一股暗紫色的氣運如同蠕動的毒蟲,潛伏在城市的老舊教堂里。這股氣運帶著強烈的邪惡氣息,隱隱能看到無數痛苦的靈魂虛影在其中掙扎,還有黑色的觸手狀能量從氣運中延伸出來,悄悄纏繞向周圍的居民樓。“西方的黑巫師。”蘇楊眼神一冷,黑巫師擅長掠奪生魂、煉制邪器,手段比降頭師更加陰毒。他“看”到,三個高鼻梁的外國人正在教堂的地下室里進行儀式,他們將新鮮的血液倒入一個刻滿符文的銀盆中,血液蒸騰起的霧氣凝聚成一只巨大的蝙蝠虛影,發出刺耳的尖嘯。
東南方向,一股慘白色的氣運帶著異域邪神特有的褻瀆感,盤踞在城南的北冥家老宅附近。這股氣運極其隱蔽,若不是蘇楊的氣運之眼已提升到極致,根本無法察覺。氣運中蘊含著一種不屬于此界的詭異力量,仿佛能扭曲現實,讓周圍的空間都變得粘稠起來。“應該是雇傭的殺手組織,還帶著特殊的詛咒手段。”蘇楊暗自思索,這股氣運的持有者極其擅長隱藏,兩個穿著黑色風衣的身影如同幽靈般穿梭在老宅的陰影里,手中拿著造型奇特的武器,武器表面閃爍著慘白色的光芒,顯然淬了特殊的毒素或詛咒。
“東南亞的降頭師、西方的黑巫師、專業的殺手組織…北冥家這次的手筆確實不小,倒是真看得起我。”蘇楊緩緩站起身,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著城市的夜景。燈光璀璨的都市在他眼中,已變成了一幅布滿危機的氣運圖譜。那些污濁的氣運如同毒蛇般潛伏在暗處,隨時準備發動致命一擊。
但他并未有絲毫慌亂。這些外來者的手段看似詭異,本質上卻都是運用負面能量和詛咒之力的旁門左道,在他的氣運之眼面前,其核心弱點暴露無遺。降頭術依賴媒介,只要毀掉稻草人,詛咒便會反噬;黑巫師的力量源于生魂,只要驅散銀盆中的血液霧氣,儀式便會失敗;殺手組織的詛咒武器雖厲害,卻擋不住精純的氣運之力凈化。
更重要的是,他需要一個契機,一個能將北冥家及其黨羽一網打盡的契機。現在動手清除這些外來者,只會打草驚蛇,讓北冥家隱藏得更深。他要等,等這些牛鬼蛇神都冒出頭來,等北冥家自以為布置周全,發動總攻的那一刻。到時候,他不僅要擊潰這些外來者,還要順藤摸瓜,徹底挖出北冥家隱藏的核心勢力,打斷他們的脊梁,讓所有暗中窺伺的勢力都明白,得罪他蘇楊的下場。
“蘇楊。”靜室的門被輕輕推開,柳蕓走了進來。她今日沒有穿平日里的旗袍,而是換上了一身黑色勁裝,勾勒出曼妙而矯健的身材。長發被高高束起,露出光潔的額頭,腰間別著一把古樸的短刀,正是她家族傳承的法器“青霜刃”。往日里溫婉的神色此刻被凝重取代,眉宇間帶著一絲警惕。
“我剛從店里回來,一路上感覺到好幾股令人不舒服的氣息。”柳蕓走到蘇楊身邊,目光投向窗外,“那些氣息很邪門,帶著強烈的惡意,不像是本土修士的手段,應該是沖著你來的。”柳家雖已式微,但作為傳承數百年的玄門世家,對邪異氣息的感知遠超常人,那些外來者的氣運雖然隱蔽,卻還是沒能逃過她的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