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九日,對于凡人而,或許是一段不短的時光,足以發生許多悲歡離合。但對于修士,尤其是面臨萬年大劫的宗門而,不過是彈指一瞬。青嵐宗上下,已然進入一種外松內緊的極限狀態。
凌霄真人端坐在主峰“凌霄殿”的主位上,他的雙眸如同深邃的星空一般,日夜不停地推演著星圖。每一個細微的變化都逃不過他的法眼,他就像一個掌控著宇宙奧秘的智者,嚴密地監控著“玄煞蝕月”天象的一舉一動。
與此同時,宗門庫藏中的無數珍藏靈材和陣基也被緊急取出。這些靈材和陣基都是宗門歷經歲月積累下來的寶貴財富,如今卻被毫不猶豫地投入到了這場生死攸關的防御戰中。
云鶴真人親自督率著陣法師團隊,他們緊張而有序地忙碌著。每一個陣法師都全神貫注地工作著,不敢有絲毫的懈怠。他們將這些靈材和陣基巧妙地布置在“周天星辰大陣”的各個關鍵位置,通過精湛的陣法技藝,對大陣進行更深層次的加固和調整。
在這至陰至煞之夜,整個宗門都彌漫著一種緊張的氣氛。但所有人都知道,他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在這場可怕的天象中為宗門多爭取一線生機。
趙磐與玄木真人則如同兩柄出鞘的利劍,帶領著執法堂與暗衛,以更加隱秘而高效的方式,持續清理著宗門內部的“蝕”之暗樁。每一次行動都力求悄無聲息,避免打草驚蛇,但鐵血手段之下,又有數名潛伏極深的執事、甚至一位地位不低的內門長老被悄然拿下。然而,越是清理,眾人心頭越是沉重――“蝕”組織的根系之深,滲透之廣,遠超預估,仿佛一張無形的大網,早已在不知不覺中籠罩了宗門的許多角落。
玄冰洞窟之外,“太虛蘊靈陣”的光輝已內斂到極致,從外界看去,幾乎與尋常山壁無異。但云鶴真人深知,內部的守護力量已被他提升至前所未有的強度。他大部分時間都靜坐于陣眼,一邊維持陣法,一邊細心感應著洞窟內那點微光的變化。
洞窟深處,那點《萬象運樞經》本源微光,在這日益緊迫的壓力下,展現出了驚人的韌性與其獨特的“成長”。它不再僅僅滿足于吸收和轉化寂滅道韻,其核心的規則結晶愈發凝實,表面流轉的符文也變得更加復雜玄奧。它開始主動地、有意識地引導著周圍的寂滅之力,在其外圍構筑起一層層更加精密、更加堅固的防御結構。這些結構并非簡單的能量堆積,而是蘊含著某種對“寂滅”法則的初步理解與應用,使得那點微光在寂滅的海洋中,仿佛擁有了一個屬于自己的、不斷鞏固的“安全孤島”。
更讓云鶴真人暗自心驚的是,他察覺到那點微光與遙遠星橋的聯系,似乎也發生了一種質變。那幾道跨越維度的意念絲線,不再僅僅是傳遞溫暖的滋養,其本身仿佛也承載了某種更加復雜的信息流,與微光核心的規則結晶進行著一種超越語的深度交流。這種交流,正在加速微光對自身狀態、對周圍環境的“認知”與“適應”。
與此同時,在青嵐宗勢力范圍之外,各方勢力也因這即將到來的萬年天象而暗流涌動。
那片終年籠罩灰紫色瘴氣的荒谷深處,黑水晶鏡前的模糊身影似乎多了幾道。
“青嵐宗的清理速度加快了……我們的‘枝葉’損失不小。”嘶啞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滿。
“無妨。”冰冷的聲音依舊毫無波瀾,“‘果實’即將成熟,些許‘枝葉’的損耗,影響不了大局。‘蝕月’之時,才是真正的盛宴。繼續按計劃,引導‘鑰匙’與‘鎖孔’的共鳴,確保儀式萬無一失。”鏡面中,玄冰洞窟的景象微微扭曲,一絲更加隱晦、卻帶著明確引導意圖的波動,悄然融入虛空,再次指向青嵐宗。
萬里之外,云海仙山之巔。
白衣老者撫琴的動作微微一頓,他面前虛空之中,正以靈光勾勒出一幅繁復的星圖,其中代表“玄煞蝕月”的軌跡正緩緩逼近某個臨界點。
“青嵐宗……‘蝕’之陰影……還有那寂滅中的一點異數……”老者喃喃自語,指尖一道靈光彈出,沒入星圖之中,那代表青嵐宗方位的光點,微微亮起了一絲。“也罷,沉寂太久,也該活動活動筋骨了。傳訊給我們在南隕的人,密切關注青嵐宗動向,若事有不可為……可酌情出手,結個善緣。”
而在更遙遠、更不可知之地,一片仿佛由無數破碎法則與扭曲光影構成的混沌虛空中,一雙仿佛由純粹黑暗凝聚而成的眼眸,緩緩睜開。它的目光,似乎穿透了無盡的空間阻隔,落在了青嵐宗,落在了那玄冰洞窟之上。
“變數……”一個宏大、古老、仿佛來自宇宙初開時的意念在虛空中回蕩,“……亦或……契機?”
眼眸緩緩閉合,混沌重歸平靜,仿佛什么都未曾發生。
青嵐宗內,凌霄真人忽然心有所感,猛地抬頭望向殿外蒼穹,眉頭緊鎖。就在剛才,他仿佛感覺到一道無法形容、超越他理解范疇的意念,極其短暫地掃過宗門,其目標……似乎也是玄冰洞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