嘯月狼輦乃銀月狼族重寶,形如彎月,通體由汲取太陰精華的“月華神木”雕琢而成,輦身鑲嵌著無數細碎的“星辰銀砂”,飛行時灑下清輝點點,宛如夜空中的一道流動銀河。拉輦的則是三頭神駿異常的“銀翼天狼”,翅展遮天,咆哮聲震徹云霄。
狼輦穿云破霧,速度極快,不過一日光景,前方星海中便出現了一顆巨大無比的星辰。此星靈氣之濃郁,遠超蘇楊以往所見任何星辰,整顆星辰被一層氤氳的七彩霞光籠罩,星體表面可見連綿無盡的巍峨山脈、浩瀚無垠的原始森林,以及一條條如同巨龍般蜿蜒盤踞的巨大靈脈。而在星辰最為核心的區域,一座無法用語形容其宏偉與古老的巨城,依山傍水而建,城墻高聳入云,隱約可見無數強大的妖氣在其中沖霄而起,交織成一片令人心悸的力場。
那便是古妖星域的權力中心,妖皇居所――天妖城。
越是靠近,越是能感受到那股磅礴無邊的妖威。空氣中彌漫著各種強大妖獸的氣息,法則之力也顯得格外活躍且……排外。若非蘇楊以混沌之氣模擬妖息,星衍長老等人也借助萬法樓的秘寶“幻妖珠”掩蓋了自身人族本源,恐怕在進入星辰大氣的那一刻就會被察覺。
“好強的壓迫感,”李富貴透過狼輦的窗戶向外望去,咂舌道,“這地方,化神期怕是多如狗吧?”
蒼淵族長坐在主位,神色肅穆:“天妖城乃萬妖之都,匯聚了古妖星域最頂尖的血脈和強者。城內規矩森嚴,尤其忌諱爭斗。稍后入城,無論見到什么,都需謹慎行,一切看我眼色行事。”
狼輦在專門接待各部族首領的“迎賓臺”降落。此刻,迎賓臺上已是熱鬧非凡。形態各異的妖族乘坐著各式各樣的飛行法寶或騎著珍奇異獸抵達,有駕馭烈焰戰車的赤焰獅族,有乘坐玄水巨龜的玄水龜族,有乘坐青藤飛舟的青木猿族,還有羽翼遮天的金翅大鵬族、煞氣沖天的暗影魔虎族……可謂群妖匯聚,氣象萬千。
銀月狼族的到來,吸引了不少目光。蒼淵族長作為大部族首領,自然有人上前接待。但蘇楊能敏銳地感覺到,一些目光中帶著審視,甚至是不加掩飾的輕蔑與敵意,尤其是來自幾個與銀月狼族素有舊怨,或堅定支持妖皇封閉政策的部族。
“蒼淵,別來無恙啊。”一個洪亮而帶著灼熱氣息的聲音響起。只見一名身穿赤紅戰甲、頭發如同燃燒火焰般的魁梧大漢大步走來,正是赤焰獅族的族長,炎燼。他目光掃過蒼淵,又在其身后的蘇楊等人身上停留了一瞬,似乎察覺到了一絲異樣,但并未深究,只是咧嘴笑道:“這次祭鱗大典,聽說妖皇陛下有重要事情宣布,你們銀月狼族可要站穩了。”
蒼淵面色不變,淡然回應:“不勞炎燼族長費心,我族自有分寸。”
另一邊,一名身穿水藍色長袍、面容慈和但眼神深邃的老者(玄水龜族族長,玄淼)也微笑著對蒼淵點了點頭,算是打過招呼。青木猿族的族長則是一位手持木杖、氣息溫和的老猿,他對蒼淵拱手示意,目光在與蘇楊接觸時,微微停頓,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綠芒,似乎對蘇楊身上那看似精純的“妖氣”下的某種本質有所感應,但并未點破。
蘇楊將這一切盡收眼底,心中對古妖星域內部的勢力分布有了更清晰的認知。支持開放交流的(如銀月狼族、青木猿族)、態度曖昧的(如玄水龜族)、以及堅決保守排外的(如赤焰獅族及未直接接觸的金翅大鵬族等),派系分明。
在妖族侍從的引導下,各族代表穿過高達百丈、雕刻著萬妖朝拜圖景的巨大城門,正式進入天妖城內。城內建筑風格極其粗獷豪放,多以巨石、巨木乃至巨獸骨骸搭建,充滿了力量與野性之美。街道寬闊無比,足以容納巨獸并行。隨處可見氣息強大的妖族行走,甚至有些直接以本體形態盤踞在建筑之上,吞吐著濃郁的天地靈氣。
城市的中心,是一座無法用語形容其巨大的山巒,通體呈現暗金色,山體之上可見無數天然形成的龍形紋路,散發出令人靈魂戰栗的威壓。山巔隱沒在七彩霞光之中,隱約可見宮殿群的輪廓。那里,便是古妖星域的絕對禁地――萬龍巢!
即便相隔甚遠,蘇楊也能感覺到體內混沌金丹的微微悸動,尤其是那一絲太初之氣,仿佛受到了某種同源力量的吸引,變得活躍起來。而藏于他儲物法寶深處的那塊得自黑隕星的寂滅星核碎片,則傳來一絲隱晦的抗拒與躁動。
“萬龍巢……萬妖祖鱗……”蘇楊心中暗道,“果然不凡。”
他們被安置在城西專門接待外族貴客的一片館驛區,館驛本身便是一座巨大的、類似巢穴的建筑,內部空間廣闊,設施一應俱全,甚至引來了地底靈脈,靈氣充沛。
安頓下來后,蒼淵族長屏退左右,只留下蘇楊、星衍長老等核心幾人。
“情況比想象的更復雜。”蒼淵族長沉聲道,“方才我暗中聯系了玄淼和木猿老哥(青木猿族長),他們也都察覺到了異常。妖皇此次突然舉行祭鱗大典,事先毫無征兆,而且據他們安插在皇宮的眼線回報,近期確實有一些身份神秘、氣息晦澀的客卿出入皇宮,深受妖皇信任。其中,似乎真有人族的身影。”
星衍長老眉頭緊鎖:“若妖皇身邊已被圣教滲透,甚至……妖皇本人與圣教有所勾結,那事情就棘手了。”
蘇楊搖頭:“妖皇身為萬妖之主,與寂滅圣教理念截然相反,直接勾結可能性不大。更大的可能是被蒙蔽,或者……圣教許下了他無法拒絕的條件,例如,幫助他徹底掌控祖鱗的力量,甚至……統一整個妖族星域?”
這個猜測讓在場幾人都倒吸一口涼氣。如果妖皇的野心被圣教利用,那后果不堪設想。
“當務之急,是必須確認萬妖祖鱗的真實狀況,以及圣教究竟在皇宮內布置了什么。”蘇楊目光堅定,“族長,您可知曉,是否有辦法在不驚動守衛的情況下,靠近萬龍巢外圍探查?”
蒼淵族長沉吟道:“萬龍巢守衛極其森嚴,明面上有妖皇親衛‘龍血衛’巡邏,暗處還有各種上古禁制。不過……并非完全沒有漏洞。天妖城地下,有著錯綜復雜的古老水道和地脈通道,有些甚至能通往萬龍巢山體的邊緣。這些通道大多已被遺忘或封印,但我族先祖曾參與建造天妖城,留有一份殘缺的古老水道圖。”
說著,他取出一枚散發著古老氣息的獸皮卷軸。卷軸上繪制著密密麻麻的線條,標注著許多早已失落的名稱。
“從此處館驛下方,有一條廢棄的‘暗流’,理論上可以通往萬龍巢山腳附近的‘墜鱗潭’。那里曾是祖龍蛻鱗時,碎鱗墜落之地,雖已荒廢,但或許能感受到祖鱗最直接的氣息波動。”蒼淵指著地圖上一條幾乎看不清的虛線說道,“但此行極其危險,水道內不僅可能有殘留禁制,更可能棲息著一些適應了陰濕環境的古老毒物。”
“我去。”蘇楊毫不猶豫地說道。他有混沌之氣護體,萬法不侵,對毒素和禁制都有極強的抗性,且身負空間之術,是最合適的人選。
星璇擔憂道:“蘇大哥,我陪你一起去。”
李富貴也拍著胸脯:“老大,我也去!好歹有個照應!”
蘇楊搖頭:“人多反而容易暴露。星璇,你留在此處,與星衍長老一起,利用萬法樓的渠道,盡可能收集皇宮和那些神秘客卿的情報。富貴,你保護好星璇和長老。我獨自一人,行動更方便。”
見蘇楊態度堅決,眾人也不再勸阻。星璇將幾瓶解毒、避瘴、快速恢復靈力的極品丹藥塞給蘇楊,低聲道:“萬事小心。”
是夜,月黑風高。借助蒼淵族長提供的館驛內部密道,蘇楊悄無聲息地潛入地下。按照古老地圖的指引,他很快找到了那條所謂的“暗流”。那是一條早已干涸的地下河道,河道寬闊,但空氣中彌漫著濃重的霉味和淡淡的妖異氣息,四周石壁上布滿了滑膩的苔蘚和一些散發幽光的菌類。
蘇楊收斂全身氣息,將混沌之氣模擬成與周圍環境近乎一致的死寂狀態,如同幽靈般在黑暗中穿行。氣運之眼開啟,黑暗中視物如同白晝,并能清晰地看到空氣中殘留的能量軌跡和那些若隱若現、年代久遠的符文禁制。
他小心翼翼地避開幾處能量紊亂、顯然仍有作用的禁制節點。途中,確實遇到了一些麻煩:一群棲息在鐘乳石間的“鬼面妖蝠”,每一只都有元嬰期氣息,成群結隊,發出能擾亂神魂的超聲波;一條潛伏在淤泥深處、偽裝成石頭的“百足腐骨蜈”,毒性猛烈,能腐蝕靈力護罩;甚至在一處岔路口,還觸發了某個古老的警戒陷阱,引來了一隊無形的“石像妖傀”的攻擊。
但這些對于實力大增的蘇楊而,雖有驚卻無險。混沌劍氣無堅不摧,輕易斬殺了妖蝠和蜈蚣;對于石像妖傀,他直接動用空間之力,將其放逐到臨時的空間裂縫之中,未發出太大動靜。
經過約莫一個時辰的曲折前行,前方隱約傳來了水流聲,空氣中開始彌漫起一股奇異的氣息――那是一種混合了神圣、古老、磅礴生機,卻又帶著一絲若有若無衰敗感的復雜氣息。
“快到墜鱗潭了。”蘇楊精神一振,更加小心。
穿過最后一個狹窄的洞口,眼前豁然開朗。這是一個巨大的地下溶洞,溶洞中央是一片漆黑如墨的潭水,水面平靜無波,卻給人一種深不見底的感覺。溶洞的頂部,垂落著無數如同龍鱗形狀的鐘乳石,閃爍著微弱的熒光。而那股奇異的氣息,正是從這潭水以及那些龍鱗鐘乳石中散發出來的。
“這就是墜鱗潭?果然殘留著祖鱗的氣息。”蘇楊能感覺到,自己混沌金丹內的太初之氣,在此地變得更加活躍,仿佛久旱逢甘霖。
他走到潭邊,蹲下身,嘗試將神識探入潭水。然而,神識剛接觸水面,就被一股強大的力量阻隔、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