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虛劍舟在死寂的星空中,如同一位沉默的潛行者,朝著那片被標記為“嘆息星淵”的古戰場遺跡悄然行進。蘇楊盤坐在靜室內,全力運轉混沌訣,汲取著丹藥之力,修復著與紫袍人一戰留下的內傷。強行融合寂滅星核之力帶來的經脈刺痛與道基隱痛,在太初之氣溫和而持續的滋養下,正緩慢地恢復。經歷心魔之劫后,他的心境更加穩固,對自身力量的控制也精細了不少,恢復速度比預想的要快。
星璇則在研究從亞特蘭蒂斯廢墟中,那顆藍色水晶球最后散發的祝福光暈中捕捉到的一絲微弱“神性印記”。這印記雖已極其殘破,卻蘊含著古老的水之法則與守護意志的碎片,對她理解星辰與元素的關系頗有助益,甚至隱約感覺到自己的星辰之力中,似乎也多了一絲若有若無的、屬于“水”的溫潤與韌性。
凌霜仙子依舊負責警戒,冰魄劍橫于膝前,靈識如同無形的蛛網,以劍舟為中心,謹慎地向外擴散,感知著任何一絲異常的能量或空間波動。星衍長老則不斷分析著沿途收集到的環境數據,嘗試繪制更精確的銀河系內部能量圖譜,尤其是追蹤那些可能與寂滅圣教活動相關的“死寂能量”富集區。
隨著不斷深入,周圍的環境變得更加“惡劣”。星辰更加稀疏黯淡,空間裂縫與不穩定的能量亂流出現的頻率明顯增高,空氣中彌漫的“惰化寂滅”氣息也越發濃郁,甚至開始對劍舟的防護陣法產生緩慢的侵蝕作用,需要時刻消耗額外的靈石來維持。
“前方就是‘嘆息星淵’的引力邊緣了。”星衍長老的聲音打破了靜室的沉寂,帶著一絲凝重,“探測顯示,此地的空間結構極不穩定,能量場混亂,且有強烈的靈魂波動殘留……即便過去了無數歲月。”
蘇楊結束調息,起身來到主控室。透過舷窗,只見前方出現了一片無法用語形容的、浩瀚無垠的“虛空”。這并非普通的黑暗,而是一種粘稠的、仿佛能吸收一切光線與聲音的“暗幕”。暗幕之中,隱約可見無數巨大到難以想象的星辰殘骸、破碎的大陸板塊、扭曲的金屬造物(疑似遠古戰艦或太空城碎片)……它們如同被無形巨手揉碎后隨意拋灑的垃圾,靜靜地懸浮、旋轉,構成了一個直徑難以估量的、緩慢自轉的“星淵”。整個區域,都籠罩在一層淡淡的、灰白色的“霧氣”之中,那并非實質的霧氣,而是濃郁到幾乎化為實質的死氣、怨氣以及破碎法則混合而成的特殊能量場!
僅僅是遠遠望去,就給人一種靈魂都要被凍結、拉扯進去的窒息感。仿佛能聽到無數生靈在隕落前最后的、不甘的嘆息與哀嚎,穿越了無盡時空,依舊在這片星淵中回蕩――嘆息星淵,名副其實!
“好重的死怨之氣……”星璇臉色微白,她身為星靈族,對生命與靈魂的波動格外敏感,此刻感覺極其不適。
凌霜仙子也睜開了眼,冰魄劍發出一聲清越的劍鳴,似乎在對抗那無形的負面能量侵蝕,她清冷的眸子里閃過一絲銳利:“此地煞氣沖天,亡靈不散,若寂滅圣教在此有所圖謀,必是極其陰毒之事。”
蘇楊悄然運轉氣運之眼,望向那嘆息星淵。在他的視野中,那片區域的氣運景象堪稱“地獄”。無邊無際的、代表著死亡、怨念、詛咒的灰黑色與暗紅色氣流,如同煮沸的瀝青般翻滾、咆哮,相互吞噬、扭曲,形成了一個巨大的、充滿負面能量的漩渦。而在那漩渦的最深處,隱約可見幾點極其黯淡、卻頑強閃爍的、代表著“秩序”或“凈化”的淡金色光點,如同風中之燭,隨時可能被周圍的黑暗吞噬。最讓他心悸的是,在那氣運漩渦的某個方位,他看到了數道雖然同樣屬于灰黑色、但更加凝練、有序,并且帶著明顯“指向性”和“控制性”的氣運軌跡!那是人為活動的痕跡,而且與寂滅圣教的氣息吻合!
“里面有情況,而且……可能正在進行某種儀式。”蘇楊沉聲道,指向那幾道異常氣運軌跡的方向,“星衍長老,能否在不驚動對方的情況下,將劍舟悄無聲息地靠近那個區域?”
星衍長老面露難色:“此地能量場混亂之極,常規的隱匿陣法效果會大打折扣。而且空間結構脆弱,貿然進行短距離空間跳躍風險極大。不過……或許可以借助那些巨大的殘骸作為掩護,低功率緩速潛入,但需要極其精準的導航和強大的屏蔽能力。”
“我來為劍舟施加‘星輝隱匿’和‘空間撫平’。”星璇主動請纓,“我的星辰之力與此地殘存的星辰韻律有微弱共鳴,或許能更好地融入環境,同時以星辰的‘穩定’特性,嘗試撫平劍舟前行引起的細微空間漣漪。”
“好!那就拜托星璇姑娘了。”星衍長老眼睛一亮。凌霜仙子也微微點頭,表示認可。
當下,破虛劍舟關閉了大部分主動探測和能量外放系統,只維持最低限度的防護和生命支持。星璇盤坐于劍舟核心陣法處,雙手結出繁復的星印,點點純凈的星輝自她體內流出,如同水銀瀉地,迅速覆蓋了整個劍舟外殼。星輝并非耀眼,而是帶著一種與周圍死寂星空奇異的協調感,同時散發出一股微弱但堅韌的“穩定”波動,將劍舟航行時不可避免引起的空間波動盡可能撫平。
劍舟如同一條披著星光偽裝的游魚,小心翼翼地駛入了嘆息星淵那粘稠的“暗幕”之中。四周的光線迅速暗淡下來,只有劍舟內部儀器和星璇身上的微光提供照明。無數龐大而猙獰的殘骸從舷窗外緩慢掠過,有些上面還殘留著早已干涸的、散發著暗紅色微光的“血跡”(可能是某種高能生物或神魔的血液),訴說著當年戰斗的慘烈。空氣中彌漫的負面能量如同冰冷的潮水,不斷沖擊著劍舟的防護和眾人的心神,若非有星璇的星輝護持和眾人修為高深,恐怕早已被侵蝕心智。
按照蘇楊指引的方向,劍舟在殘骸迷宮中穿行了約莫半日。越是深入,那股人為活動的寂滅氣息就越發明顯,甚至能隱約聽到一種低沉、詭異、仿佛無數人在同時誦念某種邪惡咒文的嗡鳴聲,夾雜在永恒的“嘆息”之中。
終于,前方出現了一片相對“空曠”的區域。這里的星辰殘骸似乎被有意清理過,形成了一個直徑約百里的球形空間。空間的中央,懸浮著一座由無數森白骨骼(有巨獸的,也有人形的,甚至有一些形狀怪異的、疑似神魔的骸骨)壘砌而成的、高達千丈的恐怖祭壇!
祭壇呈金字塔狀,每一層都刻滿了流淌著暗紅色光芒的邪惡符文。祭壇頂端,并非供奉著什么神像,而是懸浮著一顆直徑超過十丈、不斷搏動、如同巨大黑色心臟般的肉瘤!肉瘤表面布滿血管般的紋路,散發著令人作嘔的腥臭與濃郁到極致的死寂、怨毒氣息!無數道灰黑色的能量流,正從四面八方的星淵虛空中,如同百川歸海般,被那黑色肉瘤貪婪地吸收進去!
而在祭壇周圍,盤坐著不下百名身穿黑袍、氣息陰冷的寂滅圣教修士!他們低垂著頭,雙手結印,口中念念有詞,那低沉的咒文嗡鳴正是來源于他們。他們的氣息通過祭壇的符文,與那顆黑色肉瘤連接在一起,似乎在共同維持和催動著什么。
更令人頭皮發麻的是,在祭壇的下方,堆積著如同山丘般的、各種形態的、早已失去生機的尸體!有人族的,有妖族的,甚至還有一些形態奇特的異族!這些尸體大多殘缺不全,顯然是被獵殺后搬運至此,他們的精血、魂魄,似乎都成為了祭壇和那黑色肉瘤的養料!
“萬靈……血怨……噬魂大陣!”星衍長老的聲音帶著壓抑不住的憤怒與駭然,“這是寂滅圣教最惡毒、最霸道的幾種獻祭陣法之一!他們以無數生靈的血肉魂魄為祭品,匯聚死怨煞氣,培育這‘噬魂魔心’!此物一旦成熟,不僅威力無窮,更能污染一方天地法則,將其徹底化為寂滅死域!他們竟然在這里,用古戰場的遺骸和殘魂,加上新獵殺的生靈,培育這種東西!”
“他們想用這顆‘噬魂魔心’做什么?”凌霜仙子眼神冰冷如萬載玄冰,殺意幾乎要實質化。這些邪魔外道,行事果然毫無底線!
蘇楊死死盯著那顆搏動的黑色肉瘤,以及祭壇周圍那些黑袍修士。在他的氣運視角下,那黑色肉瘤是無數怨魂掙扎、哀嚎的集合體,其氣運與整個嘆息星淵的負面能量緊密相連,如同一個正在不斷壯大的“毒瘤”。而那些黑袍修士的氣運,則如同一條條細小的黑色溪流,匯入肉瘤,成為其成長的養分。主持陣法核心的,是三名氣息最強的黑袍人,皆在化神中期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