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蕭然連忙打招呼。
猜到蕭皇后的身份,蕭然后知后覺,明白為什么她和長孫皇后有點相似。
她們都是皇后,都是母儀天下之人。
氣場肯定不是一般人能比擬的。
江都之變后,她以柔弱之軀保全隋朝皇室百余人,展現出遠超時代的生存智慧。
雖然隋煬帝的口碑不好,蕭皇后雖然比不了長孫皇后,但也算不錯。
后世因為演義,出現一個梗‘六味地黃丸’。
“六味地黃丸”的傳聞,本質是后世對蕭皇后悲劇人生的過度解讀。
真實的蕭皇后,是亂世中被權力裹挾的受害者,而非主動攀附帝王的“禍水”。
蕭皇后生于567年,江都之變時618年已52歲,歸唐時630年64歲,所謂“風韻猶存令帝王傾倒”明顯違背生理常識。
這六個帝王,其他的暫且不提。
有李世民就很荒唐。
李世民和蕭皇后差了32歲,蕭皇后之前是李世民的表嬸。
后面李世民娶了蕭皇后的女兒,也就是楊妃,蕭皇后不僅僅是李世民表嬸還是丈母娘。
楊妃也就是李恪的生母。
所以蕭皇后是李恪的外祖母。
從李恪的穿著打扮,氣質各方面,加上眉宇間和李世民相似,蕭然也有答案。
只不過蕭然沒有說什么,就當他是普通的世家子弟。
之前和李世民長孫皇后李麗質打過交道,面對李恪蕭然內心毫無波動。
李恪現在影響力,未必有李麗質這個嫡長公主大。
旁邊的蕭鈺面對蕭然和張二丫的時候,很明顯是有優越感的。
蕭然看了看,挺漂亮的,也有氣質。
只不過沒辦法和豫章公主李麗質比。
要是之前沒有接觸過豫章公主李麗質,蕭然還會覺得驚艷,現在覺得平平無奇。
穿著打扮,氣質這些確實比張錦禾張二丫強些。
不管怎么說,也是蘭陵蕭氏出來的,面對普通人肯定是有自信的。
孫思邈要給蕭皇后診治,蕭然沒有留下。
李恪跟著出了房間。
“小郎君!”
李恪給人一種謙謙君子的感覺,蕭然覺得用‘溫潤如玉’形容最合適。
“不知道,怎么稱呼合適?”蕭然故意問道。
蕭然不想捅破身份,不想稱呼殿下。
“小郎君,稱呼我三郎就可以。”
蕭然心說,果然是吳王李恪,排行老三。
“好,三郎,屋里請!”
李恪點點頭,也沒有客氣。
“實不相瞞,早在曲轅犁在關中鄉間傳開時,我便聽過小郎君的名字。”
李恪語速不疾不徐,“家里長輩論及農事,說那犁‘省牛力、省人力’,讓耕種更輕松。”
“彼時便想,能造出這般器物的,定是位懂民生疾苦的能人,只可惜素無交集,不便貿然叨擾。”
說到這里,他稍作停頓,瞥見張二丫端來的柿子餅,眼底笑意更深了些:“后來長安街頭冒出糖炒栗子,甜香能飄半條街,再往后,柿子餅也成了京中時興物,據說連宮里的御廚都學著做。問起出處,都說來自栲栳村一位蕭郎君。”
“那時便猜到,許是同一人。”
李恪抬眼看向蕭然,目光坦誠,沒有半分皇室子弟的倨傲。
“能將農具造得惠及萬民,又能把尋常吃食做得這般精致,既有經世濟民的大巧,又有體察生活的細思,這般才學,實在讓人佩服。”
“今日得見,倒比傳聞中更顯平實,果然‘大智若愚’,不是虛。”
這一頓夸的,蕭然不服不行,只能感嘆人家會說話。
“哈哈哈。”蕭然笑起來,“三郎,打住,你這樣夸的我都不好意思了,運氣好運氣好。”
蕭然突然挺喜歡李恪的。
“小郎君太自謙了,這哪是運氣好啊!”
李恪端起張二丫剛沏好的茶,輕輕抿了一口,補充道:“前幾日聽外祖母說要來尋孫老先生,得知老先生便在小郎君這里,心里便想著,總算有個由頭能來拜會,也算了卻一樁心愿。叨擾之處,還望小郎君莫怪。”
一番話,既點出了蕭然的功績,又藏起了自己的身份,語氣里滿是敬佩,卻無諂媚。
分寸拿捏得恰到好處,活脫脫一副謙謙君子的模樣。
李恪想來找蕭然是真的,但是知道李世民李麗質幾人經常來,就不好再來。
特別是因為蕭然也姓蕭,加上外祖母蕭皇后也是,更想來看看。
李恪的身份很尷尬。
根源在于他同時背負著隋朝皇室后裔與唐朝皇子的雙重標簽,這種矛盾在貞觀年間的政治生態中尤為突出。
李恪的母親楊妃是隋煬帝之女,屬于弘農楊氏核心支脈。
隋朝滅亡后,楊氏雖未被清算,但作為“亡國之余”,其政治地位已跌至冰點。
李恪自幼便被貼上“隋裔”標簽,這在關隴集團主導的貞觀朝堂上,天然帶有原罪色彩。
歷史記載貞觀十七年,當李世民短暫動念立李恪為太子時,長孫無忌立刻以“恪非長孫皇后所生”為由強烈反對,表面是嫡庶之爭,實則暗含對隋朝血統的排斥。
李恪雖文武雙全,卻因血統問題長期被排除在權力核心之外,甚至多次被貶外放。
史書記載貞觀十一年因田獵擾民被罷安州都督之職,這種“能干但不可信”的待遇,正是其身份尷尬的直接體現。
李恪的外祖母蕭皇后是蘭陵蕭氏代表人物,而蕭氏與李唐皇室存在復雜姻親關系。
蕭皇后之弟蕭r是李世民的重臣,同時也是蕭氏家族在唐朝的政治代人。
這種關系使得李恪在朝堂上既是蕭r的侄外孫,又是皇帝的兒子,身份重疊導致他在權力博弈中難以完全站隊。
史載蕭r曾多次為李恪說話,但最終未能改變其命運,側面印證了這種倫理錯位帶來的無力感。
李恪的歸屬感呈現出“文化親近、政治疏離”的特點。
他雖對母系家族的文化底蘊引以為傲,但在政治上必須效忠李唐皇室。
這種矛盾在其行為中時有體現:一方面,他在安州都督任上積極推行均田制,展現出對李唐統治的維護。
另一方面,他又因“類己”像李世民而被長孫無忌視為威脅,最終成為政治斗爭的犧牲品。
這種撕裂感,恰如他在永徽四年被賜死前留下的那句“社稷有靈,無忌且族滅”,既是對命運的控訴,也是對自身復雜身份的無奈注解。
身份尷尬本質是隋唐交替期政治轉型的縮影。
他的血統使其成為隋朝遺脈與李唐宗室博弈的焦點。
而其歸屬感則在弘農楊氏的政治遺產與蘭陵蕭氏的文化基因間搖擺。
這種矛盾最終將他推向悲劇結局,卻也留下了一個關于身份認同與政治命運的永恒命題。
正如他墓中出土的《大唐故吳王墓志》所:
“隋季版蕩,唐運肇興,公以金枝玉葉,膺茲多故”,寥寥數語,道盡了那個時代貴族子弟在歷史洪流中的無奈與掙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