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晚意抬眼望向他，眼神里翻滾著深切的感激和難以置信的慶幸：

“所以……趕到那個公寓救我的人，是你？”

男人柔和地笑了笑，語氣平靜：“嗯，和你約好九點你沒到，手機又關機，我就預感你出了事。”

這份及時的援手讓蘇晚意心頭一暖，隨即又生出疑問：“可你又怎么知道那處公寓的地址？”

那個地方，她從未對他提起過。

男人看著她，眸色深了深，選擇了一個看似合理的解釋：“沈悠揚說的。”

他避開了更復雜的實情。

“原來如此……”蘇晚意喃喃道，手掌下意識地捂緊胸口，后怕的情緒再次翻涌上來，“真的是太謝謝你了！要不是你，我今天真的……”

她說不下去，那幾分鐘的絕望回憶讓她頭皮一陣發麻。

男人凝視著她驚魂未定的模樣：“你和人結了仇？為什么會對你下這樣的狠手？”

蘇晚意的神色驟然暗了下去，牙齒幾乎咬進唇肉里：

“我大概知道是誰。除了她，不會有人這么迫不及待、用這么下作的手段想徹底毀了我。”

男人目光沉沉地看著她：“哦？那……還需要我幫你調查更多細節嗎？或者，做點什么？”

蘇晚意的手指深深掐進掌心，幾乎要掐出血痕。

她沉默了片刻，最終，還是輕輕搖了搖頭，聲音透著一股疲憊：

“暫時不用。既然……沒有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我們還是先按計劃回玉城吧。”

這筆賬，她當然要算。

不僅要算，還要狠狠地算。

只是，這屬于她最不堪回首的部分，而眼前這個男人，他們相識不過短暫數日，她實在無法、也不愿在他面前撕開這血淋淋的傷口。

男人聽到她的回答，眼神微動，似乎并不意外：“……好，那你想好了？”

蘇晚意垂下長睫，輕輕顫動著，掩蓋住眼底翻騰的情緒：“嗯，想好了。”

她抬起頭，努力擠出一個無恙的表情，“我收拾收拾，我們早點出發吧。”

男人沒有再說話，只是起身的瞬間，他的拳頭無聲地攥緊，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

這幾年……陸繹到底讓她承受了多少委屈，多少絕望，才把她生生磨成了如今這副模樣？

寧可咽下恨意，也要維持表面的平靜？

這絕不是他記憶中那個穿著明媚紅裙、笑聲肆意、伶牙俐齒、受不得半分委屈的小女孩。

太多太多的疑問和心疼堵在胸口。

男人帶著復雜的心緒走出病房。

不一會兒，江恩淮走了進來，將一小瓶藥遞給她：

“這個藥，明天起每天睡前吃一粒，連吃三天，以防有其他后遺癥。”

蘇晚意接過藥瓶，低聲道：“謝謝。”

等江恩淮離開，蘇晚意靠在床頭，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她拿起手機，按下了開機鍵。

屏幕亮起，一連串未接來電提示瞬間跳了出來，全是陸繹的名字。

她臉上掠過一絲幾乎沒有溫度的嘲諷笑意，指尖正要劃掉屏幕，電話鈴聲再次響起，屏幕上的名字依然是他。

蘇晚意仿佛用盡了全身力氣，才再次深吸了一口氣，按下了接聽鍵。

她的聲音異常平靜，平靜得沒有一絲波瀾：

“怎么了？”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