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椀的蘇醒,宛如一道璀璨的晨光,刺破了長久以來籠罩在正道聯盟上空的沉重陰霾。
這不僅僅是一位重要同伴的回歸,更關鍵的是,她親身驗證的“以本源克邪意”的思路,為對抗那名為“虛無噬淵”的域外邪神,指明了一條全新的、充滿希望的道路。
這消息如同長了翅膀,迅速傳遍聯盟各派,給原本因邪神詭譎、魔域咄咄逼人而倍感壓抑的修士們,注入了一劑強心針。
在王椀蘇醒后的第三日,當她已能自如下榻行走時,便立刻被恭敬地請到了天樞峰議事殿。
恢弘的殿宇內,云紋石柱聳立,穹頂高懸,氣氛莊嚴肅穆。上首坐著玄晟真人,兩側分別是本宗的澄心長老、烈陽峰主等高層,以及遠道而來的普陀山神尼、昆侖劍宮長老等聯盟代表。
唐念、張芝瑜等核心弟子亦位列殿中,所有人的目光都帶著關切與深切的探究,聚焦于剛剛經歷劫難歸來的王椀身上。
“王椀,感覺如何?神魂與道基可還有不適之處?”玄晟真人聲音溫和,目光中充滿長輩的關懷。
王椀上前一步,恭敬行禮。
她的臉色仍有些蒼白,但眼神清澈而沉穩,聲音雖帶著一絲久臥初愈的虛弱,卻字字清晰:“回稟真人,弟子已無大礙,有勞掌門和各位長輩掛心。此番經歷,可謂因禍得福。弟子體內的玄水靈力,受那極北深淵的冰原本源氣息洗禮,反而更為精純凝練,對冰寒之道的感悟,也比以往深刻了許多。”
她略微停頓,眼中閃過一絲回憶的悸動,繼續道,“那所謂的‘圣主’——也即是‘虛無噬淵’的意志投影,其力量核心是充滿掠奪與毀滅的冰寂死意,意圖將萬物生機盡數吞噬,歸于永恒的虛無。但極北深淵那位古老存在所蘊含的力量,雖同樣至陰至寒,其本質卻更近乎‘守護’與‘沉淀’,是那片廣袤冰原得以亙古長存、維系平衡的基石。兩者雖表象相似,其內在神意卻截然相反。”
“守護與沉淀……生于斯,長于斯,與界域共存……”澄心長老低聲重復著這幾個關鍵詞,眼中驟然爆發出睿智的精光,“妙啊!如此看來,這方天地自行孕育的本源之力,與那域外入侵的邪神之力,存在著根本性的對立!一者是世界自然演化的一部分,蘊含著生養與平衡的法則;一者則是徹頭徹尾的掠奪者,以吞噬萬物、破壞秩序為本能。這本質的區別,或許正是我們能與之抗衡、甚至戰而勝之的關鍵所在!”
“王道友,”昆侖劍宮的長老語氣凝重地開口,改變了稱呼,顯露出對王椀此番經歷價值的認可與尊重,“你當時引動那古老存在之力時,可有何具體的感受?它……是否擁有如我等一般清晰的意識或意志?”
這個問題至關重要,直接關系到未來聯盟是否有可能爭取到這位古老存在成為盟友,而非僅僅是一次性的力量借用。
王椀微微闔眼,仔細回溯了片刻那驚心動魄卻又玄妙無比的經歷,方才謹慎答道:“回長老,那股意念給我的感覺,是浩瀚無垠、古老蒼茫,它似乎處于一種極其漫長的沉眠狀態之中,其意識并非我等修士這般清晰活躍,更像是一種……籠罩天地的宏大本能。
但它確實能感知并理解我的意念祈求,并對‘域外邪神’的氣息表現出明確無誤的厭惡與排斥。它最終賜予那一縷本源寒氣,與其說是有意識的援助,不如說更像是一種基于本能排斥的順手為之,或者說,是其所維系的天地‘平衡’被外來邪力打破后,所引發的一種自然修正機制。”
端坐一旁的普陀山神尼聞,輕輕頷首,指尖捻動著一串溫潤的佛珠,緩聲道:“阿彌陀佛。天地有靈,尤其是這等承載了一方世界本源之力的古老存在,其行為模式更貼近天道自然,無為而無不為。域外邪神的入侵,如同劇毒侵蝕健康肌體,自然會引發‘身體’本能的反擊與排異。我等修士,若能明悟此理,善加引導,順天應人,或可達到借力打力、四兩撥千斤之效。”
這番討論,使得議事殿內的思路豁然開朗。
聯盟接下來的戰略方向由此明確:除了繼續清剿已知的邪祀據點、嚴密防備魔域的整體動向之外,將投入更多資源,進行一項更為重要和前瞻性的任務——嘗試與坤元大世界各處可能存在的、類似極北古老存在的“本源意志”、“地只”或“山川之靈”進行溝通,探尋合作的可能性,以期匯聚本土世界之力,共同抵御域外邪神的侵蝕。
一項規模浩大的“尋源啟靈”計劃,就此被提上日程。
…
就在聯盟高層緊鑼密鼓地制定新戰略、調兵遣將的同時,年輕一代的杰出弟子們也并未閑著。
他們深知,最終的勝負不僅取決于頂層的謀劃,更依賴于每一位戰斗在第一線修士的實力與準備。
王椀身體基本恢復后,便與唐念、林禺、秦曉、林素、趙清河等曾共同歷經萬沼瘴林和極北冰原生死考驗的伙伴們聚在了一起。
多次并肩作戰,使他們之間建立了深厚的信任與無需說的默契。
在一處專供核心弟子研討的靜室內,唐念將一幅巨大的坤輿靈圖在玉桌上鋪開,上面已用不同顏色的靈光標注出目前已確認和可疑的邪祀據點分布。
“如今情報愈發清晰,‘虛無噬淵’在此界的觸手可謂無孔不入,”唐念指尖點過地圖上的幾個重點區域,神色肅然,“而且其‘魔神之種’的表現形式,明顯與當地的地脈環境密切相關。北地是‘冰原圣瞳’,西南沼澤是‘污穢之眼’,西域是‘黃沙之噬’,東海方向目前情報模糊,但根據零星跡象推斷,很可能與‘迷幻’、‘潮汐’或者某種深海異變有關。我們需要更系統、更深入地了解這些不同形態‘魔神之種’的特性、弱點,尤其是它們與當地環境、乃至本源之力之間的生克關系。”
“唐道友所切中要害。”林禺接口道,他走到地圖前,目光銳利地掃過各個區域,“根據宗門典籍記載和現有情報分析,不同地域的本源屬性確有偏重。北地核心在于‘寒寂’與‘封藏’,西南主‘污穢沉淪’與‘滋生’,西域主‘荒蕪’、‘石化’與‘流變’,而東海則可能關聯‘浩瀚’、‘潮汐’與‘心神秘力’。若能厘清這些對應與相克關系,我們未來無論是主動出擊還是防御應對,都能更有針對性,甚至可能提前預警、防患于未然。”
一旁的秦曉“唰”的一聲合上折扇,用扇骨輕輕敲擊掌心,補充道:“而且,從極北遭遇的那個魔修案例來看,‘虛無噬淵’滲透此界的爪牙,絕不僅僅局限于魔域修士。因此,聯盟內部的清查、甄別和防范,同樣至關重要,須臾不可松懈。”
向來沉默寡卻心細如發的趙清河,此時默默地將一枚散發著微涼氣息的玉簡置于桌面中央:“這是我根據現有信息,結合陣法原理,推演的幾種常見‘魔神之種’可能存在的能量節點架構、核心弱點,以及對應的陣法干擾、能量隔絕乃至逐步凈化的初步方案草稿,請大家參詳指正。”
林素則取出幾塊精心打磨、閃爍著或晦暗或妖異微光的特殊晶石,輕聲道:“這是我近期嘗試用自身星輝之力,模擬出的幾種不同屬性邪祟能量的反應樣本,雖然無法完全復刻其神髓,但用于練習針對性的凈化手法、探測術法,應能起到一些輔助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