磐石據點內,勝利的喧囂早已被沉重的現實所取代。
空氣中彌漫著藥草苦澀的氣味與淡淡的哀傷,修復陣法的靈光與臨時搭建的醫館內透出的治愈術輝光交織,構成了戰后特有的景象。
唐念推開臨時居所的木門,清晨微涼的空氣涌入。
她傷勢已大致痊愈,元嬰后期的境界徹底穩固,周身氣韻內斂,眸光卻比以往更加沉靜深邃。那份來自天機閣的絕密報告,像一塊巨石壓在她心頭。
“靈力逝去……”她低聲自語,目光掠過據點內忙碌的人群。
一位斷臂的年輕修士正咬著牙,在同伴的幫助下練習左手使劍,額角青筋暴起;不遠處,幾位女修低聲吟唱著安魂曲,超度著逝去的英靈。
這一切的犧牲與堅守,其所依存的世界根基,竟在悄然崩塌?這真相殘酷得讓人難以接受。
她信步走向據點的核心區域,那里原本是厲鋒處理軍務的大廳,如今已成了臨時的指揮中樞和高級傷員療養處。
還未進門,便聽到里面傳來林素帶著哭腔的急切聲音:“哥!你別動!星輝反噬豈是兒戲!你再強行推演,神魂會碎的!”
唐念快步走入,只見林禺半靠在榻上,臉色灰敗,原本清亮的眼眸此刻黯淡無光,但他手中卻緊緊攥著定星羅盤,指節因用力而發白。
林素紅著眼圈,死死按著他的手臂。
“我必須……算清楚……”林禺的聲音虛弱卻執拗,“天機閣的推演……只是方向……細節……魔域的動作……一定有跡……”
“有什么跡可循也不能拿命去算!”王椀的聲音從另一側傳來,她靠坐在軟墊上,氣息依舊微弱,但眼神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嚴厲,“林禺,冷靜點!你現在最需要的是靜養!”
秦曉也在場,他斜倚在門框上,手里把玩著一枚新得的玉符,臉上慣常的嬉笑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深沉的凝重。
“木頭臉,王椀說得對。魔域那群瘋子為什么發癲,遲早能查出來。你要是先把自己折騰沒了,那才是親者痛仇者快。”
看到唐念進來,幾人的目光都投向她。
唐念走到林禺榻前,輕輕按住他握著羅盤的手,一股平和而堅定的靈力緩緩渡入,安撫著他躁動不安的神魂。
“林師弟,我明白你的心情。但探尋真相非一日之功,更非一人之責。你若倒下,我們便少了一雙能窺探天機的眼睛。當務之急,是讓你、讓阿椀,讓所有受傷的同道盡快恢復。”
她的聲音帶著一種奇異的安撫力量,林禺緊繃的身體微微放松了一些,眼中的偏執稍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深切的疲憊與不甘。
“唐師姐,”林禺聲音沙啞,“我只是……害怕。若真如天機閣所,我們……還有多少時間?”
這個問題,讓房間內陷入了短暫的沉默。是啊,還有多少時間?沒有人知道。
“正因如此,我們才更不能自亂陣腳。”唐念目光掃過眾人,“厲師叔已連夜趕往聯盟總部,與其他宗門首腦商議此事。我們當下要做的,是善后,是恢復,是積蓄力量。同時,”她頓了頓,“我們或許可以從另一個角度入手。”
“另一個角度?”王椀若有所思。
“魔域。”唐念眼神銳利,“他們比我們更早察覺,行動也更瘋狂。除了強行開啟通道,他們是否還有其他嘗試?赤砂在葬魂谷的舉動,僅僅是為了萬魂幡和凝魂晶嗎?那些被他們攻占、掠奪過的區域,是否留下了什么線索?”
秦曉眼睛微亮:“有道理!與其我們像無頭蒼蠅一樣猜測,不如去查查魔域到底干了些什么!說不定能找到他們這么做的原因,甚至……找到延緩靈力流逝的方法?”
“但這很危險。”林素擔憂道,“魔域雖敗,殘余勢力依舊不容小覷,而且鎮獄和千幻下落不明……”
“所以需要從長計議,需要更精準的情報。”唐念點頭,“此事需等厲師叔從總部帶回明確指示,也需要我們恢復到最佳狀態。”
她看向窗外,陽光正好,灑在據點的石墻上,卻仿佛透著一股難以喻的緊迫感。
…
半月后,磐石據點的秩序基本恢復,傷員也得到了妥善安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