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頓了頓,似乎在斟酌用詞,又補充道:“家父已經過世,母親住在京郊祖宅,不大回來。這宅子是圣上賞的。”
“那就好。”悅如釋重負地松了口氣,緊繃的神經終于放松下來。可話一出口,她又覺得有些不妥,小心翼翼地抬眼看向霍辰,“霍大人,您怎么不把老夫人接過來一起住呢?令尊已經駕鶴西去,她一個人多冷清啊。”
話音剛落,霍辰的臉色瞬間陰沉下來,周身的氣壓也驟然降低,像暴風雨來臨前的寧靜。
他沉默片刻,像是在極力壓抑著什么情緒,才冷冷吐出三個字:“她不來。”
悅自知失,尷尬地吐了吐舌頭,連忙轉移話題:“我這不是尋思著,一家人嘛,住一塊兒熱鬧。像我現在,想跟家里人團聚都難……”
霍辰卻沒再搭理她,轉身走到門口,丟下一句:“我吩咐仆人整理主屋,你過兩天搬進去。”
說完,頭也不回地走了,留給悅一個冷漠的背影。
望著霍辰遠去的背影,悅暗自思忖:這樁“交易”,恐怕內情復雜著呢。
可眼下,她也沒有別的選擇了,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正如霍辰所說,外頭的流蜚語,他本不在意。可最近風向變了,同僚們看他的眼神越來越古怪,母親更是三天兩頭催他成親,跟催命似的。
霍辰心煩意亂,這才在涼亭被逼婚時,急中生智,想出了這么個權宜之計。
仆從們動作賊快,不過一個下午,正房就收拾得窗明幾凈。
管家還送來了這個月的月錢,以及珠釵、衣衫等各色女子用品,滿滿當當擺了一桌子。
府里突然多了位“女主人”,下人們都驚詫不已,私下里議論紛紛,炸開了鍋。
可主子向來我行我素,雷厲風行,他們這些做下人的,最懂規矩,該憋著的事絕不亂說,更不敢嚼舌根。
安頓下來后,悅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提筆給遠在邊關的外祖父寫信。
兩個妹妹不久就要去投奔外祖父,肯定會擔心她的下落。這封信,既是報平安,也是告知她們自己留在京城的消息,免得她們掛念。
信剛送出,管家又領著幾個年輕婢女進來,說是撥過來伺候她的。
“奴婢們見過主母。”幾個小丫頭齊刷刷地跪下行禮,聲音清脆悅耳。
悅看著眼前這陣仗,還有些不適應,一時竟不知該如何是好。
另一邊,向家。
新入府為婢的婉柔,換上一身素凈的青布衣裙,隨著徐媽媽往主屋方向溜達。
“一會兒見了夫人,機靈點兒,別傻愣著。”徐媽媽邊走邊叮囑,“雖說夫人性子好,可不能太沒邊兒了,明白嗎?”
婉柔低眉順眼,小聲應著:“媽媽放心,奴婢都記下了。”
到了正房外,徐媽媽先讓人通傳,得了準許,才領著婉柔進去。
婉柔低垂著頭,亦步亦趨地跟在徐媽媽身后。眼角的余光瞥見,前方主位上坐著一位妝容精致的婦人,正端著茶盞,輕輕吹著熱氣。
“給夫人請安。”徐媽媽笑著上前,屈膝行禮。
“這是新來的丫頭?”向夫人放下茶盞,目光落在婉柔身上。
“回夫人,正是。”徐媽媽連忙把婉柔往前推了推,“這丫頭叫婉柔,老奴瞧著還算伶俐,就帶過來給夫人瞧瞧。”
婉柔上前幾步,按照徐媽媽教的規矩,恭恭敬敬地跪下磕頭:“奴婢婉柔,給夫人請安。”
向夫人微微頷首,語氣不咸不淡:“起來吧。”